告別二零一六
隨著十二月的步子愈邁愈快,二零一六年也接近了尾聲。每到此時,總想著要寫一篇年終總結。其實,希望寫總結的日子愈晚愈好。但是,我知道這個總結遲早得寫。一如享受過春暖花開,就必須得經(jīng)得起冬寒料峭。
二零一六,簡單的四個數(shù)字,包含著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個小時,五十二萬五千六百分鐘,三千一百五十三萬六千秒,數(shù)字愈來愈龐大,只在眨眼之間便消化了,如風掠過。若問一句每一分每一秒都干了些什么,竟無從回答。無事可以細數(shù),原是虛度時光。
日子疊著日子,轉成了年輪。不經(jīng)意的一個轉身,現(xiàn)在便成了過去,過去又成了回憶。那些時光,風馳電掣而去,像是狂奔的馬,一去不返。我愿有人拽住那韁繩,拉它回頭。但我知道,除非是天神之手方可轉這乾坤。可惜,沒有那一雙手,那我只得任它奔馳,繼續(xù)我未完的旅途。
人生不能總是原地踏步,我似乎走進了這個惡性循環(huán)。前年,上班、爬山、看書、寫文;去年,上班、爬山、看書、寫文;今年,上班、爬山、看書、寫文。若時間倒回到前前年還是一樣,周而復始,再無新意。不是不曾想過改變,現(xiàn)實卻總讓人踟躕不前。也許是我勇氣不夠,魄力不夠,才無法自救。
總是羨慕別人生活的多姿多彩,羨慕別人生活的轟轟烈烈,羨慕別人生活的甜蜜幸福,卻忘了也有很多人羨慕自己。似乎,每個人都有一顆永不滿足的心,它像一團火焰般燃燒掉我們固有的平靜與自持,拉著我們走向不可知的深淵?;蛟S是福,或許是禍,誰又料得準呢?
人生是一場變數(shù),不能復制所有的日子。也許,所有的日子看似相同,其實都不一樣。昨天我在讀書寫文,今天我還在讀書寫文,文字卻不同,一些變得深沉,變得含蓄,變得優(yōu)雅。如人一般,或于鬢間添一縷銀絲,或于臉上添幾道皺紋。說到這,我想起父母。每一次見他們總覺得歲月又無情地在他們身上添了深深淺淺的痕跡,父親的頭發(fā)愈加白了,母親的皺紋愈加深了。不忍看,視線卻無法逃避。(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歲歲年年總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對鏡自照,亦覺容顏日舊。前幾日與友人同桌吃飯,他忽然對我說:“你頭上有兩根白頭發(fā)。”我讓他幫我拔了,他又不肯。后來,我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便忍痛拔了。去了兩根白發(fā), 不知里頭還藏著多少根呢。記得《射雕英雄傳》里的瑛姑說過:可憐未老頭先白。那時候的瑛姑或許比我還年輕,卻在極度傷心之下紅顏白發(fā),不免叫人嘆息。今日的我,沒有瑛姑的傷與痛,一樣也有了零星的白發(fā),嘆青春一去不復返。江山未老紅顏舊,面對時光,我們終究是無能為力。
古人云:三十而立。到了這樣的年紀,一事無成,或許只能嘆一句歲月不饒人。三十,這或許是二零一六在我身上打下最深最醒目的烙印。而立之年,無家無業(yè)說起來都要愧死,我卻依舊渾渾噩噩,甚至覺得閑時一本書一篇字也不錯。我知道在父母面前這是不孝,然而有心無力。有些緣分強求不得,有些事情無能為力。也許,時間是良藥,能治愈我們彼此之間的心結。二零一七,不知會否撥云見日?那是嶄新的一年,卻不知是否能夠揭開嶄新的一頁。
每一年都是淡入淡出,今年亦然。細思起來,又覺得不然。似乎是從一段傷心開始,那傷在時光中慢慢愈合,疤也還在,只是我已不想記起。那些不愉快,不必存儲。若真要作怪,只有親手把那疤剜掉。還記得那個如水如月華的白子畫嗎?他親手剜掉了絕情池水留下的疤痕,即便痛入骨髓。事后他亦曾后悔,當花千骨魂飛魄散之時他瘋魔了三十年。人生,或許真的不能選錯,錯了便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白子畫是幸運的,竹染拿命換來的花千骨的一魄給了他挽回的機會。我們,不是白子畫,不能不傷不滅,只有一次機會,錯了便是錯了,萬劫不復。
不到最后,誰都不知道是對是錯,只能勇敢地走下去。去了二零一五,來了二零一六。走了二零一六,還有二零一七。時間可以無休止地疊加,生命卻不能。起點是早就知道的,終點是隨時可能來臨的。太陽東升西落,草木枯了又榮,早就以習為常了。我們是否也能這般看待生命?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jié)。時節(jié)不好,或許是閑事太多。前幾日與友人閑聊,無意間提起堂吉訶德,說他如同魯迅小說里的阿Q般,極能自愈。其實,堂吉訶德的行為雖然荒誕不羈,終究他為夢想行動過、付出過、奮斗過。雖然可笑,勇氣卻是可嘉的。生活不就是應該為自己創(chuàng)造趣味嗎?不曾實踐過,怎知對與錯?堂吉訶德最后方知自己行為的荒謬,起碼他為自己圓了騎士的夢。人生匆匆,有幾多夢可以圓?有多少夢能自己醒?
至少,堂吉訶德努力過,而我,始終在原地。把自己平平穩(wěn)穩(wěn)地放在一個地方,不上亦不下,白白辜負好時光。曾感慨青春如電,曾感慨時光如梭,曾感慨好夢難圓,卻不知從來青春短暫,歲月匆匆,身在夢中。石中火,隙中駒,夢中身。原是夢里尋花,拾一朵,失一朵。
二零一六走到了盡頭,屬于這一年的夢也該醒了。心卻不甘,希冀在下一年里拾滿徑鮮花,芳香分分秒秒???,春的腳步愈來愈近,仿佛空氣中已有了春的氣息。彼岸春暖花開,草長鶯飛,難怪我禁不住自己的腳步。
忍別離,不忍卻又別離。二零一六,當此時節(jié),不訴離殤,原諒我將義無反顧地投入春的懷抱。我把那些瑣瑣碎碎一并留給你在寒冬里取暖,且盡今日意。
馮延巳詩曰: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其實,我亦有三愿:一愿父母千歲,二愿自身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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