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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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我從縣城乘坐七點(diǎn)鐘的三路公交車，行經(jīng)30多公里路程來到世外桃源，于八點(diǎn)整，穩(wěn)坐辦公室安心上班，后因忘帶新近秉讀的書《呂氏春秋》而回去宿舍找尋。

走出政府辦公大樓，空氣里站著數(shù)不清的雨絲兒，成排地從最上空“撲哧撲哧”墜落地表面，綿柔成一汪汪澄澈的積水，我撐開舊人相送的西湖折骨散，散步在政府大院，在舊人親定晴天的雨中，穿過大榕樹的長懷，踏了踏雙屐的水漬，打開友人送的“友情歲月”荷包，掏出那串四五年來僅有的兩把鑰匙中新的一把，塞進(jìn)鎖孔，輕輕朝右，只一旋轉(zhuǎn)，就打開了房門。

雨季的木門，厚重了許多，打開的瞬間，它顯得很嘚瑟。一聲金屬劃過地板的聲音忽然串入我的聽筒，我折了小西子，收縮著身子，窄縫里看到一把涂了軍工綠漆的小鏟子橫在門腳，一個紙杯坐在地板上，里面盛著半杯水。

我把小西子立在皮木椅背上，濕漉漉的水滴在地面上，那聲聲“滴答滴答”，仿佛在唱“西湖的水，我的淚……”，轉(zhuǎn)身蹲了下來，輕輕端起那紙杯，把它按在小西子的淚腳，接住滴滴清淚。軍工鏟的木手柄還很新麗，沉默的軍綠色把原木色襯托得更加光彩奪目，我拿捏起它，在手里揮就了幾下，回憶昨天他的小胳膊是怎樣把握這鏟子的，“嗯，他慣用左手，對?！蔽野宴P子遞來左手，笨拙地?fù)]就了三兩下，又學(xué)著他鏟光禿禿的地面的樣子，鏟了鏟，才把它立在門戶墻角，他沒來過之前，它一直站在那兒的，他讓它臥倒了二三十個小時。(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回到書桌旁，大堆的書，不再齊整，《荷馬史詩》《迦南詩集》《泰戈?duì)栐娂贰兑翳怠贰度诵哉摗贰锻票硤D》一大堆，亂糟糟橫在書桌上，他也喜歡看書，昨天，他用皮木椅墊著，爬上書桌，把書兒鋪在桌面上，自己整個小身子匍匐在書本拼接的桌面上，像尾小魚兒，游來游去，遨游知識的海洋。我找不到《呂氏春秋》，抽了本《水滸傳》，那套1200塊買來的四大名著之一，想再看宋江，那幫梁山好漢。

回想半天，依稀記不起他把我的《呂氏春秋》藏何處，于是，我轉(zhuǎn)身看床鋪。我溫馨的床單隱約還可以看到他的小腳丫在上面跳蹦床的記號，被子高聳成一坨，昨天，他把它壘起，說要爬山。我鋪開被子，提起來抖了抖，不見那書兒，略略地遺憾，看得入迷的書，本想一鼓作氣看完，怎就找不到？小家伙不會也學(xué)會偷書了吧？我告訴過他，偷書不算偷的。

我看著沒有他在的房間，出神地回想他在的故事，把它當(dāng)作尋找《呂氏春秋》的線索，不過，更多的，是好生懷念他在的故事。記得他在我的床上跳蹦床時看到墻邊雜物桌上的雞蛋盤，興致匆匆地說：“我要吃雞蛋?！蔽椰F(xiàn)在仍然后悔蛋盤里的空空如也，那是我留著作手工的原材料。蛋早就騰出來，放家里的冰箱里，吩咐他奶奶一天一個煮給他吃。對啊，剛剛進(jìn)門時看到的那紙杯，是他蹦床累了，赤著腳下床，順手拿我書桌上的紙杯，自個兒伸長著不足九十公分的個兒，夠著接飲水機(jī)里的礦泉水，水灑入紙杯，也泄了滿地，而后他伸著兩只肉嘟嘟的小手捧著薄如蟬翼的紙杯，小小口喝，在喝的分秒，看到門背后的小鏟子，就把半杯水?dāng)R地上，忙去玩鏟子。

在他趔趔趄趄赤著腳在房間鏟來鏟去，打算把我墻禺那束立著的薰衣草鏟翻，這時，我突然接了個電話，我把《呂氏春秋》急急裝在紅谷手提包里，一手提包，一手抱著他，用提包的那手把門“噗通”關(guān)上，就走了。

2016.7.29 于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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