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年”干糧

作者：李秀梅 筆名：紫夜寒煜

小時候，一進(jìn)臘月就掰著手指頭算日子，還有多少天“過年”。盼著穿新衣服，盼著吃好“嚼貨”。

不光孩子們盼年，大人的心情也一樣。尤其是母親，每撕下一張日歷，就會自言自語的說：離“年”不遠(yuǎn)了。

記得小時候，常和小伙伴做過這樣的拍手游戲。今天盼，明天盼，一盼盼到二十三，二十三過小年，二十四掃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煳豬肉，二十七殺公雞，二十八把面發(fā)，二十九蒸饅頭，三是晚上坐一宿，大年初一去拜年“叔叔好、阿姨好。建設(shè)祖國立功勞”。這是我們那個年代最美的童謠。

“小年”剛過，“大年”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濃烈。家家戶戶都開始里里外外地忙活起來。掃房的掃房，刷屋子的刷屋子，購年貨的購年貨。每到這時，母親更是忙得腳不粘地。又要忙著給大人和孩子趕做新衣服，又要忙著剁肉餡包“凍餃子”。還要忙著發(fā)面做“年”干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母親把菜刀在缸沿上蹭了又蹭，當(dāng)當(dāng)當(dāng)菜刀剁在菜墩上的聲音此起彼伏。剁的餃子餡有酸菜餡的、白菜餡的、韭菜雞蛋餡的葷素都有。

包凍餃子那幾天家里可熱鬧了。全家大大小小都上陣，左右鄰居也前來幫忙。搟餃皮的搟餃皮，包餃子的包餃子。母親不讓我包，說怕我包不好，一旦凍裂口，煮的時候就會煮成片湯。我的任務(wù)就是往蓋簾上擺餃子。因為家里人口多，每年母親都要剁好幾盆餡子。

真是“人少好吃飯，人多好干活”。說說笑笑中一大盆餃子餡沒多大功夫就包完了。臨近年關(guān)，家家都包“凍餃子”。那幾天鄰里之間互相幫忙，儼然一家人親親熱熱有說有笑。

每一年，母親都要把包好的餃子放到空水缸里。母親說這樣可以防止老鼠偷吃，避免風(fēng)干，保存的時間長。

包完“凍餃子”，母親又開始發(fā)面蒸“干糧”。平時過日子仔細(xì)的母親把幾個月積攢下來白面都折騰出來，除了包餃子的外，剩下的都被母親發(fā)成面。

母親用大鐵鍋蒸出的饅頭白白的、圓圓的、軒軒的，每個足有四兩。用的水堿不多也不少。饅頭揉好后，母親則用筷子蘸點色素然后在每個饅頭上面點上三個或者是五個紅點，非常醒目。母親說，為的是過年圖個吉利。

母親蒸的干糧各式各樣，無論哪樣都透著喜慶。

母親極有耐心，把面在案子上揉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面揉得表面細(xì)膩光澤為止。母親說，“寵好的媳婦揉到的面”。大約醒了20分鐘左右，母親開始揪麂子。揪出的麂子很勻乎。而后如同魔術(shù)師一般不停地變換著麂子模樣?；蚴前丫鞠聛淼镊渥訄F(tuán)成手掌狀，再用菜刀割成五個手指，成握拳的姿勢。然后再往手背上放上幾個大棗點綴一下。或是把一塊塊麂子裝進(jìn)事先準(zhǔn)備好的模子里，面案上的金魚尾巴微微地翹起，飽滿的桃子、金雞獨立、大大的福字等活靈活現(xiàn)簡直是精美的藝術(shù)品。

母親在做這些的時候，猶如在雕刻一副副作品，小心翼翼，面的薄厚鋪得十分均勻，即使扣在面板上仍舊楞是愣，角是角的。母親告訴我們，金魚是一種吉祥物，代表年年有余。桃子代表長壽，金雞獨立代表勤快，手是代表自立自強，福字代表大富大貴，兒孫滿堂。

也許過夠了整日東挪西借，縫縫補補的清貧日子，也許柔弱的肩膀已不負(fù)重荷。母親才把對美好生活的寄托和全部的希望都揉進(jìn)了面里。

透過那活靈活現(xiàn)的“金魚”，那仿佛熟透的“歪歪桃”。讓一家人看到了一幅嶄新的生活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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