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坡筆談

余故居西南，有一土坡，大父母①植竹數(shù)叢于其上，有草沒足。坡臨河，蘆沿河生，甚密。有隱者意趣。

余幼時，嘗戲于竹坡。見一鴉巢，遂欲取卵。大父母急止之，曰：“此鴉棲于斯，五六年矣，其母之心，與人無異，奈何取其子女耶？”乃止。

后數(shù)年，冬，步于竹坡，遇老翁，仙風(fēng)鶴骨。奇之，問曰：“仙翁，吾浮生若夢，為之奈何？”翁大笑曰：“無愧于天，無愧于地，無愧于心。三者足矣。”聞之，頓悟，乃作揖示敬，揖畢，復(fù)視之，翁不見矣。歸，自省愈悟。

已丑初，興起，復(fù)趨竹坡。見竹，蘆皆無，大驚，問之?；颌谠唬骸叭甏蟾改副尝?，竹無人調(diào)理，遂砍去；后小兒縱火，蘆盡著。是故至于斯也。”吾聞之，淚如雨下。念古人尚有“物是人非”之說，雖悲，物尚存，足以憑悼。奈何至此竟“人去物亦非”耶？悲夫！天道不公矣！

注：①【大父母】：大父，即祖父；大父母，即祖父的母親。②【或】：有人。 ③【背】：去世。(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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