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若是這眼前的橘紅色夜燈就好了，能控制它的光輝，讓它多明亮就多明亮，讓它停歇就停歇，停在某個時段，停在某個季節(jié)，停在記憶里，夢復(fù)如初。

總是做夢，夢回少年，夢回兒童，夢回老家院子里的葡萄樹。那是少時的我和父親一起栽下的，如今已長成了一棵高樹；樹干碩大粗壯，枝繁葉茂遮云閉月。昨夜夢中，依然縈繞著老家葡萄的味道。

就是這個季節(jié)，葡萄架下乘涼的鄰居便開始多起來，小院子也會熱鬧很多。記憶里，總是母親在一遍遍嘮叨:“這個別動，那個沒熟，別動！那是留給我孫子孫女的……來來來，這邊喝茶……”也不怕惹了鄰居們不高興。父親在一旁默不做聲，喝著茶只是笑樂。

母親一直幫我們帶著兒子，直到三歲時有了條件才接到身邊。老家的環(huán)境也沒有多少水果可吃，這些葡萄就成了兒子成長期的超級美味。進城后的兒子再吃到老家的葡萄時說不夠甜，顏色也不好看。小崽子哪知道啊，自家種養(yǎng)的果子是不用農(nóng)藥的，安全，絕對的原滋原味。從掛果開始，老父親就守護著這些葡萄，用一把自制的噴水槍圍著樹身轉(zhuǎn)悠，驅(qū)趕飛來禍害偷吃的蟲鳥。

母親時常有電話催促，讓把孫子給領(lǐng)回去嘗嘗鮮果。想著，惦記著，等不及要送些來，山路太遠了坐車辛苦，我沒答應(yīng)。透熟的大葡萄一等再等，這些年里我們都沒能在這個季節(jié)回去過老家。

給父母在城里購得一處小房子，父親還在老家上班，逢年節(jié)休假時偶爾來住住。去年春節(jié)家人團聚，我問起過老家的葡萄樹。父親說那樹實在是年頭久了，兩場霜凍過后到開春看著就蔫巴了，幾次鋸禿了枝干，再長出的新枝也是病怏怏的，少少的掛果都給掐掉了，施了肥用了藥才慢慢緩過來。記憶里我曾見過父親給果樹“掛點滴”，當時不懂，只是覺得好玩，好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想想，已有好幾年沒看到老家的葡萄樹了。母親來電話說，老葡萄今年長的比哪年都好。問我能回去吃不，嘿嘿，我笑了笑，還是回不去，鼻頭酸酸的應(yīng)答。

又在下雨，雨后的空氣倒是舒爽了一些。臥座聽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又是小夢，又夢見了我夢中的老葡萄，葉綠叢中還有露滴沒有散去。鼻尖觸碰親近，一串串青澀一泛泛紅韻，饞筵欲滴。

是一屢闖入小窗的輕風(fēng)推醒了我，微微地涼。

仰視天際，藍藍的高空中白云朵朵；白云的深處，飄著我遙遠的濃濃思念。

———我的老家，我夢中的老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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