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的崗缽?fù)蓿?a target="_blank">散文）

摘要：在佳娃和趙東祥等的勸告下，村民逐漸散開，給陳翠英讓開一條路。陳翠英押走了，雨下得更大了?；貋硇菁俚倪h斌見此場景，心里一陣酸楚，他將車停在水庫大壩，冒雨走向自己的老家。

吃過早飯，扛著鋤頭準備出工的隊長佳娃，剛走到門口。突然一輛船型三輪摩托車戛然而止，停在了他的身邊。從車上下來兩男一女三個公安人員，佳娃嚇了一跳，未必來抓我的？

從船斗里下來，有點像當(dāng)官的公安說：“你是趙遠佳隊長吧？”

“是啊，你們找我有么果（什么）事？”佳娃麻起膽子問道。

“我是廣新派出所的，我姓蔣，和你們隊上的趙遠斌是同學(xué)。你們隊上有人失蹤了，我們派出所接到報案，來了解情況，你是隊長應(yīng)該掌握一些對破案有用的情況?！笔Y所長說。女公安補了一句：“他是我們的蔣所長。”(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哪個失蹤了？”佳娃問。

“報案人說是趙遠崗，小名叫崗缽?fù)蓿阒啦?？”蔣所長又說。

佳娃作為隊長，對趙家溝的村民都很了解。

趙遠崗28歲，平時大家都叫他崗缽?fù)?。是溝隴對面的趙東恩的獨生子，由于趙東恩夫婦老年得子，對他特別疼愛，要什么給什么，就差把天上的月亮奪下來給他了，養(yǎng)成了他的不少壞習(xí)慣，平時不勞動，有空就去廣新場喝茶打牌，與一群二流子打得火熱。由于趙東恩家境殷實，有四間大瓦房，還有幾頭豬，崗缽?fù)迍偟蕉畾q就有人提親。

中江方向陳家溝遠離縣城，最近的場鎮(zhèn)馮店有二十幾里路，交通不便，山高溝窄，土地貧瘠，稻田狹小，以紅苕玉米為主食。陳家溝的陳家姑娘陳翠英，經(jīng)媒婆天花亂墜地一吹，也就看上了趙家溝的崗缽?fù)?，后?a target="_blank">結(jié)婚成家了。

老父親趙東恩見兒子二十幾歲都還沒有長醒，不當(dāng)家不知油鹽貴，依然是舊習(xí)不改，想逼他一下，于是就分了兩間瓦房和兩頭豬給他，算是分家了。

剛分家日子還是可以過得下去，直到陳翠英生了一個兒子，家里的日子開始艱難了，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到讀初中，學(xué)費生活費等讓陳翠英感覺日子越來越難了。而崗缽?fù)迏s變本加厲，成天與狐朋狗友一起打牌喝酒，根本不落屋。

陳翠英曾經(jīng)找隊長佳娃和老輩子趙東祥們調(diào)解過，希望崗缽?fù)藓煤眠^日子。他老父親性格暴躁，一見到崗缽?fù)蘧褪且活D毒打，打得他喊天叫地，滿口答應(yīng)要改過自新?？墒菂s口是心非的崗缽?fù)?，依然我行我素。大家都把他莫法。有一次，氣得陳翠英拿起門邊的半瓶農(nóng)藥敵敵畏，就喝了下去，佳娃與趙東祥等村民幫忙用板板車拉到鄉(xiāng)上衛(wèi)生院洗胃，醫(yī)生說，喜得好你們來得快，再晚點就戳脫（死了）了。這時崗缽?fù)捱€在廣新場的麻將桌子上。經(jīng)過這次的農(nóng)藥事件崗缽?fù)抻兴諗?，日子久了，舊病復(fù)發(fā)，更是變本加厲了，還時不時地在趙家溝偷雞摸狗，惹得村民們非常討厭他。都詛咒他，還不早點死，讓趙家溝不得安寧的東西。

聽到佳娃隊長的講述，蔣所長皺起了眉頭，一旁的女公安不停地做著筆記。

“好了，情況我們知道了，還要麻煩趙隊長找?guī)讉€村民，在附近梁子上找一下，看找得到不？爭取早點破案?！闭f完蔣所長拿起公文包，在佳娃的引領(lǐng)下，往陳翠英家里走去。

陳翠英一見到公安人員就有點緊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還有點手腳慌亂。這些舉動都被蔣所長察覺，他向隨行的公安，使了一個眼色，他們心知肚明，兵分兩路，從一個房內(nèi)，一個房外，開始偵查工作，希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

蔣所長心平氣和地和陳翠英聊起了天：“哎呀，陳妹兒還能干啊，屋里收拾得干干凈凈的。今天我們來就是有關(guān)趙遠崗的事情，有人來所里報案，說幾天都沒有見到崗缽?fù)蘖?，我們今天過來問問情況，希望妹兒如實給我們說，我們也想早點結(jié)案，盡快找到崗缽?fù)?。?/p>

隊長佳娃也是一副菩薩心腸，盡管有點討厭崗缽?fù)?，但還是希望陳翠英日子好好過。苦口婆心勸道：“翠英妹兒啊，我看你也是一個過日子的人，你給蔣所長說一下，你家男人好久都不見了，喔嘎（怎么）回事？”

“報告所長，找到一把帶血的彎刀，還有一根纖擔(dān)繩?！迸樕嫌辛耸斋@的喜悅。

蔣所長心中一喜，但還是非常淡定向女警說：“繼續(xù)找！”

陳翠英聽到女警和蔣所長的對話，心理防線一下子就崩潰了。癱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政府，公安叔叔，我坦白，我交代，希望政府從寬處理我?！?/p>

原來，馬上要開學(xué)了，好吃懶做的崗缽?fù)奕V新場打牌去了，陳翠英只好找人把家里的一頭肥豬賣了，賣到1000多元錢，準備給兒子報名用。陳翠英把錢包好，藏在柜子底下的谷子里，兒子趙翰強的學(xué)費錢就算有著落了，陳翠英滿心高興。半個月后，她去拿錢準備給兒子報名，可是翻遍了柜子，都不見那個紅布包了。她心里一緊，未必是崗缽?fù)捱@個短命娃娃拿了？難怪得這一段時間都在廣新場鬼混，經(jīng)常喝得二麻二麻，偏偏倒倒的，還經(jīng)常夜不歸宿。他哪里來的錢？望著學(xué)習(xí)成績還可以的兒子趙翰強，做母親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嚎哭道：“強娃子啊，不得了啦，你讀書的學(xué)費被你老漢拿去打牌了，你看喔噶（怎么）辦？”

懂事的兒子說：“媽，你莫著急，等老漢回來，我們問問他，萬一不是他拿的呢？萬一他的錢沒有輸完，就勸他拿出來?！?/p>

陳翠英和兒子趙翰強在堂屋里坐到等，直到午夜時分，崗缽?fù)薏抛眭铬傅鼗丶摇娡捱M到里屋，做作業(yè)去了。

“崗缽?fù)?，你是不是拿了柜子里的錢，那是給強娃子讀書報名的錢啊，你把它拿出來?！标惔溆⒁娝@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道。

“鬧么果鬧，那錢我拿了，打牌輸了，你要喔噶？”崗缽?fù)逎M口酒飽嗝，很不耐煩地回懟。

“短命的哎，那是強娃子讀書的錢，沒有錢報不到名，娃娃這么小不讀書喔噶要得？”陳翠英的語氣更高了。

“喔噶要得？有么果要不得？老子不是沒有讀初中，照樣討婆娘。沒有錢就回來做活路，等幾年去打工。”崗缽?fù)拚讨綍r欺負老婆的樣子，滿不在乎地說。

陳翠英聽到崗缽?fù)捱@樣對兒子，還嘴道：“你這個敗家子，老子嫁給你算到了八輩子霉了，我在屋里省吃儉用，你出去打牌喝酒，一個家都給你敗完了。你還出去偷雞摸狗，趙家溝人都討厭你，搞得我也沒臉見人，你快把錢拿出來。”

陳翠英滿腔怒火，撲向崗缽?fù)?。崗缽?fù)迠^力反抗，嘴里還罵罵咧咧的，一用力將本就脆弱的陳翠英推倒。身體虛弱的陳翠英站立不穩(wěn)，腦門撞在墻角上，鮮血冒了出來，劇烈的疼痛更加傷痛了她的心，腦海里閃現(xiàn)出崗缽?fù)薜姆N種惡習(xí)，她像一頭激怒的母獅子一樣，順手從墻角邊抓起一把彎刀，再次撲向崗缽?fù)?，手里的彎刀順勢砸向他的頭，嘴里吼道：“崗缽?fù)?，你這個短命娃，你把我害了不算，還要害強娃，你去死吧，死了就不禍害趙家溝了?！奔づ说年惔溆?，哪里知道自己的力氣比平時大多了。那一彎刀砸下去正好命中崗缽?fù)薜暮竽X勺。崗缽?fù)拮炖锪R道：“你這個死婆娘，要把我弄死?。　痹捯糁饾u減弱，人一下子就攤倒在了地上，那愛打牌手爪爪在地上抓了幾下，那愛跑的腿桿子，抖了幾下，就不再動了。

等陳翠英冷靜下來，用手在崗缽?fù)薜谋亲由嫌|了幾下，感覺沒有氣冒出來了。這下把她嚇到了，那顆亢奮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冰點。趴在崗缽?fù)奚砩洗罂奁饋恚骸皪徖復(fù)?，你這個短命娃，你不要死啊，你快醒醒，醒醒啊！”

在里屋寫作業(yè)的強娃子，聽到母親的哭聲，放下筆，走出來一看，父親已經(jīng)沒有了聲息，母親流著眼淚。他趕緊將母親扶起來，并倒上一杯水，陳翠英喝了下去，狂躁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給強娃子說：“你媽惹大禍了，把你老漢打死了，你幫我拿根繩子來，我們一起將他弄出去丟了，以后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p>

已經(jīng)嚇得目瞪口呆的強娃子，聽命于老媽，趕緊一起幫到把這個該死的老漢，弄出去，二人抬起崗缽?fù)蓿咴谔锕∩?，路過村里廢棄的老井，陳翠英就說，丟下去。于是，他們揭開封口的井蓋，將崗缽?fù)迊G了下去，蓋好井蓋。

回到家里，陳翠英反復(fù)叮囑不要說出去，久了就說，他出去挖煤了。

過了幾天，趙東恩沒有見到兒子的影子，心中不悅。他不相信陳翠英說的，崗缽?fù)蕹鋈ネ诿毫?，崗缽?fù)奘且粋€好吃懶做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變好了，于是他偷偷去廣新派出所報了案，這就招來了蔣所長一行。

說完，蔣所長向女警示意，女警拿出冰冷的手銬，將陳翠英銬上，陳翠英沒有掙扎，也沒有眼淚，她認為這是自己的命，只想到強娃子以后得日子怎么過，很配合公安。

趙東祥見狀上前安撫她：“妹兒，你放心去，好好配合政府，爭取寬大處理?！?/p>

佳娃說：“你屋里的事情我們隊上幫到管，放心吧！”

兩名干警帶著她來到井邊，在村民的配合下，將已經(jīng)發(fā)臭的崗缽?fù)奘w打撈起來，驗明身份后，送往火葬場。

最后，公安要押送陳翠英離開趙家溝，剛走到渡槽埡口，這時天空飄起了細雨，一群村民不顧下雨圍了上來，有幾個婦女向公安跪下，請求寬大處理，敢于說話的竇媒婆吼道：“公安叔叔，陳翠英是個好人啊，你們稱二兩棉花去訪一訪，沒得人說她的壞話，孝敬公婆，鄰里和諧，攤到崗缽?fù)捱@個好吃懶做的短命娃娃，平時都是忍讓，這次她是失手了，請政府看到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給予寬大處理?！?/p>

說完遞給蔣所長一張趙家溝一百多村民帶手印的簽名紙，表達村民的意見。

“寬大處理！”的聲音響徹趙家溝。村民群情激憤，將公安圍得水泄不通。

蔣所長見狀，用大喇叭給大家解釋：“趙家溝的村民們，陳翠英犯了罪，要通過法院審判，最后確定刑期，你們的心愿，我們知道了。法庭審理的時候，會考慮這些因素的?！?/p>

在佳娃和趙東祥等的勸告下，村民逐漸散開，給陳翠英讓開一條路。陳翠英押走了，雨下得更大了?；貋硇菁俚倪h斌見此場景，心里一陣酸楚，他將車停在水庫大壩，冒雨走向自己的老家。

幾個月后，法院判決陳翠英有期徒刑，緩期三年執(zhí)行。強娃子在村民的幫助下順利讀上了初中。

二〇二四年六月六日于趙家溝竹韻書院之耕廬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pppfeuiej.cn/sanwen/vlkwmkq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