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切寫下的，我只愛以其鮮血所書。以鮮血所書：你體驗到，鮮血即精神。

不可能輕易理解他人的鮮血：我憎惡閱讀的懶人。

誰懂得讀者，就不會再為讀者而有所作為。讀者若仍存一個世紀——則精神自身也會發(fā)臭。

人人皆可學會閱讀，久之，則不僅敗壞寫作，思想亦然。

精神曾為上帝，然后變化為人類，現(xiàn)在甚至變成群氓。

誰以鮮血和箴言寫作，誰就不僅意欲為人所閱讀，還要人們傳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群山之間，最近的道路是從山峰到山峰：但是，你必須有雙長腿。格言應是山峰：與之言說的對象，應是偉大高岸之人。

空氣稀薄、純潔，危險迫近，精神卻充滿一種快樂的惡：這一切彼此甚為相宜。

我意欲許多魍魎在我周圍，因為我頗為勇敢。勇氣嚇走幽靈，并為自己創(chuàng)造魍魎——勇氣意欲大笑。

我不再與你們有相同的感覺：我俯瞰在我之下的云，我取笑其烏黑與沉重——這正是你們的雷雨之云。

當你們渴望崇高，便向上仰視。我向下俯瞰，因我已在高處。

在你們之中，誰能大笑時便已在高處？

誰登上最高的山峰，便可取笑一切悲劇和悲傷的嚴肅。

勇敢、無憂、嘲弄、粗暴——智慧意欲我們?nèi)绱耍核且粋€女人，向來只愛一個戰(zhàn)士。

（摘自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卷，婁林譯）

河馬札記：

尼采作為意態(tài)超人，壓軸的書是《扎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該書不少散文片段可以改寫為詩歌，反之詩行也可以還原為散文。由此觀之，尼采本質(zhì)上是混沌的，從構思到行文本就意態(tài)雄渾，詩哲不分。有時尼采的語言生命宛若絞殺樹—深度纏繞皆靈魂品質(zhì)。就像這個片斷—論閱讀與寫作，作者仿佛站在高處，俯瞰眾生。他的思想，他的文字，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自鑄偉辭，像一個神。也就是說，在一切的頂峰，只為自己寫作，并不在乎弱勢的讀者——群氓。孤傲/孤寂，雙重打擊！至于讀者怎么理解，如何接受，仿佛不在作者考慮的范圍。絕對的自信。問題是從山峰到山峰，意態(tài)小徑是否默示：“向來只愛一個戰(zhàn)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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