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陣陣的刺痛，仿佛在昏迷的邊緣游蕩。臉上大片大片慘白，充滿血絲的雙眼無(wú)神盯著前方。我感覺(jué)五臟六腑都灌了鉛般的沉重，滲著血的腹腔托著已經(jīng)抽干空氣的胸腔，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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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頭攢動(dòng)，摩肩接踵的繁榮大街上，我獨(dú)自蹲在中央，他們向前向后，向左向右，我獨(dú)自蹲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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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頭，我顫抖著，靈魂，肉體，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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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紛繁的排練場(chǎng)上，他們來(lái)回指揮，忙碌充實(shí)。他們蹦蹦跳跳，歡樂(lè)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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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角落，坐在角落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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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來(lái)回指揮，忙碌充實(shí)。他們蹦蹦跳跳，歡樂(lè)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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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不出聲，因?yàn)檫@一切都在旋轉(zhuǎn)，都在折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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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覺(jué)結(jié)束了，場(chǎng)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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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chǎng)景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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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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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gè)人在對(duì)話，隱隱約約，時(shí)有時(shí)無(wú)。在說(shuō)什么，說(shuō)我？我是不是哪里有過(guò)錯(cuò)，在笑？在笑我什么？他們說(shuō)他，他是誰(shu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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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我感覺(jué)血液帶著全身的液體涌上了腹腔，胸腔，心上，臉上，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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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cè)谡f(shuō)什么，他們?cè)谡f(shuō)什么，在說(shu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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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啊，從前他們都還在，他們都還在，我不用害怕，我很開(kāi)心，他們都還在，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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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在翻涌，兩個(gè)人不再說(shuō)話，他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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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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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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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上拿著刀，臉上露著笑，我很開(kāi)心，我很開(kā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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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從手腕上放下，插到桌子上，搖晃，我很開(kāi)心，我很開(kā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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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不用說(shuō)話了，因?yàn)闆](méi)人跟我說(shuō)呢，真好，沒(méi)人跟我說(shuō)，沒(méi)人喜歡我，我可以自己一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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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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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火焰燎著血紅的火苗，噼啪聲，咆哮聲回蕩著，我坐在巖漿上，惡魔笑著，咧開(kāi)流著巖漿的嘴，灼熱的眼神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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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魑—魅—魍—魎，魑魅魍魎，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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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也笑著，很開(kāi)心，發(fā)出尖嘯，嘴咧到耳邊，眼睛發(fā)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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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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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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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méi)有星星，沒(méi)有月亮，漆黑的烏云籠罩了一切。鬼樹(shù)曳搖，蜮射蠡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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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路上，一個(gè)人，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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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樹(shù)葉掉了下來(lái)，刻著野鬼孤魂的血眼，流著猩紅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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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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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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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一瓶水，和一整瓶子的奇怪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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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不痛苦了，沒(méi)感覺(ju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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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淚也干成了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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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走了，他們走了，我一個(gè)人坐在劇場(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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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地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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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場(chǎng)上放著獨(dú)角戲，木偶在上面跳著，木著臉，手腳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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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到線，它一個(gè)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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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笑，我也不想哭，我沒(méi)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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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光旋轉(zhuǎn)，真安靜，然后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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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張開(kāi)嘴想要哭，發(fā)出了哈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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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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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笑，嗚嗚嗚嗚嗚，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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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shuí)在說(shuō)話，我又聽(tīng)到了，誰(shu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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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shu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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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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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在聽(tīng)不到了，它從我身體里發(fā)了出來(lá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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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把我圍成了一個(gè)墳?zāi)梗姨稍诶锩?，閉著眼睛，沒(méi)有墓志銘，沒(méi)有花圈，烏鴉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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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烏鴉聲，是烏鴉聲，回蕩在整個(gè)墳?zāi)估铩?/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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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了，淅淅瀝瀝的，淋在我的冢上，濕透了我已經(jīng)腐爛發(fā)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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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拿起了刀，跟我說(shuō)一說(shuō)，跟我說(shuō)一說(shuō)，跟我說(shuō)一說(shu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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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又開(kāi)始旋轉(zh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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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天地中央，世界縮小了，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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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疊的浩瀚世界里我成了奇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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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劇場(chǎng)折疊，折疊成一個(gè)方塊，閃爍著五彩繽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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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街道上人流涌動(dòng)，涌動(dòng)著向前，忙碌的，空洞的，嘈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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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我坐在角落里，仿佛渾身淌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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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shuí)在說(shu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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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說(shu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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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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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說(shu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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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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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shu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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