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麗亞站起身來,從容地把手臂垂在兩旁,既不矜持,也不忸魯 誦姿態(tài),用沉著流暢的低沉的聲音開始了: 帶著不會寫詩也不會在舞臺上朗誦詩的人們所固有的大方自然的 悲戚的惡魔,謫放的精靈,飛翔在罪惡的大地上空，美好的日子的回憶，在他面前紛至沓來……在那些日子,他渴求智慧，透過永恒不散的云霧，觀察散布在太空的天體的運(yùn)行; 在那些日子,他這個造物的幸運(yùn)的長子,還在信仰,還在熱愛!…… 真是怪事,就像姑娘們唱過的那些歌曲一樣,鄔麗亞朗誦的詩立時也獲得了活生生的、重大的意義。仿佛姑娘們現(xiàn)在注定要過的那種生活與世上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切美好事物--不管這些事物的性質(zhì)和它們是在什么時候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一存在著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而長詩中對惡魔又像同情、又像譴責(zé)的說法,既符合姑娘們的心情,又同樣感動她們。 古往今來 人類的一切沉痛的貧困、操勞和不幸， 比起我的哪怕是片刻的無人承認(rèn)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鄔麗亞朗誦著。而姑娘們也感到,世界上的確是沒有人在像她們那樣受苦。 這時天使已經(jīng)展開他的金色的翅膀背起塔瑪拉①的罪惡的靈 ① 塔瑪拉是《惡魔》中的女主人公。 魂,而地獄的精靈卻從深淵里向他們升起。 消逝吧,懷疑的陰郁的精靈!鄔麗亞朗誦著,雙手平靜地垂在身旁。 ……考驗的日子已經(jīng)過去;連同塵世易朽的衣服 罪惡的枷鎖也從她身上落下。 你要知道,我們等待她已經(jīng)很久了!有些人的一生只是難以忍受的痛苦 和難以達(dá)到的歡樂的一瞬， 她的靈魂就是他們中間的一個……她用慘痛的代價 贖出了自己的一切懷疑……她曾痛苦過,也曾熱愛過--于是天國為愛情打開了大門! 李麗亞把她的生著淺色頭發(fā)的頭埋在手里,像孩子般放聲大哭起來。姑娘們百感交集,都跑過來安慰她。她們生活在其中的那個可怕的世界又進(jìn)到屋里來了,仿佛又毒害了她們中間每一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