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下，紛亂的雨聲中我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正“噠噠噠”地向這邊跑過來。

　　“御主，我回來了。”夏洛特·科黛按著帽子沖進了門，手腕上還提著一個塑料袋。

　　“歡迎回來。”我坐起身，但腿腳依舊軟弱無力。

　　“好啦，躺下來好好休息啦。”她過來扶著我重新躺下，接著拿起塑料袋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廚房里響起了切菜聲和我聽不懂的法國小調。

　　“今天城里怎么樣？”

　　“——”歌聲戛然而止，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一如既往地糟糕呢?！?/p>

　　“是嗎……”

　　城里的從者應該已經(jīng)公開對抗了吧，即使是魔術師協(xié)會和圣堂教會估計也無能為力了。

　　作為一個三流殘疾魔術師，能茍活到現(xiàn)在還真是奇跡，硬要說的話，如果不是有從者的話，我早在這場圣杯戰(zhàn)爭開始就失敗了吧。

　　“飯做好啦，請用。”

　　她端著飯菜從廚房走了出來，另一只手依然按著帽子。

　　其實血跡早就和雨水一起滲出來了，但我只能裝作沒有看到去配合她拙劣的表演，畢竟現(xiàn)在的我，連簡單的治療魔術都已經(jīng)無法完成了。

　　

　　“真虧你能想到躲在這種地方，雜魚?！?/p>

　　戲謔的笑聲充滿了輕蔑，接著我聽到了穿刺的聲音和夏洛特的哀鳴聲。

　　“你的從者可是快死在這里了哦，真是個無情的御主，喂，這位Assassin，要不要和我訂立契約呢？與其侍奉一個呆在這種地方的廢物，不如用你的哭喊聲取悅取悅我——”

　　“嗚！”接二連三的穿刺聲，我不用親眼去看都能想象到外面正在發(fā)生什么。

　　但是我只能靜靜地坐在床邊，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說我還能做到什么事的話，也許，我能……

　　“以令咒命之——”

　　全身布滿傷痕的她蜷縮在我腳下，頭頂上的帽子也脫落了，那道一直隱藏的丑陋劃痕也暴露無遺。

　　“已經(jīng)足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你可以休息了，科黛?！?/p>

　　結界剛才被破壞了，這扇門很快也會被打開，不過就看到底是魔術師的速度快還是代行者的速度快了，對于我來說，圣杯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束了。

　　“御主……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她輕輕地拿起刀，強忍著痛苦笑了起來，“我想在御主身上留下一道屬于我的傷痕，只屬于我的……?！?/p>

　　假如這就是一個過去曾存在過的人最后的請求，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絕她呢？

　　“嗯?！?/p>

　　明明腿上感覺不到，但另一個地方卻還是無比疼痛。

　　“很疼的?！?/p>

　　“嘿嘿，下次會注意的啦！”

　　帶淚的笑臉化為金光散去，我也閉上了眼。

　　

　　穿刺，穿刺，穿刺，穿刺。

　　穿刺，穿刺，穿刺，穿刺。

　　那個女人已經(jīng)痛苦到臉都扭曲了，這樣的場景讓我感到無比興奮。

　　不過，我為什么會對她如此仇恨呢？

　　“絕對不能讓你傷害御主……”

　　沒錯，想起來了，這家伙竟然說要保護御主。

　　只不過是傀儡，只不過是使魔，被利用了還不知情，這才是從者的真實存在。那種御主和從者相互鼓勵相互依靠的情況只會出現(xiàn)在少男少女的想象中。

　　為了御主而犧牲自己，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Lancer，繼續(xù)折磨她，直到她的靈核徹底粉碎為止?！?/p>

　　啊啊啊啊啊啊，究竟是為什么，會有從者會天真到對御主抱有希望呢？

　　

　　戰(zhàn)爭終于結束了，圣堂教會和魔術師協(xié)會花了不少時間掩蓋過去，不過這都與我無關，畢竟我只是個受雇的傭兵而已。

　　轉了幾個彎，我走進了圖書館。

　　管理員正在低頭看一本《法國革命史》，確保周圍沒人注意后，我握緊手槍走上前去。

　　“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你——”

　　“……我已經(jīng)不再是魔術師了，也沒有封印指定的價值了，請回吧。”

　　他說的沒錯，沒有價值的獵物不值得繼續(xù)去冒險。

　　“姑且問一下，是什么原因讓你放棄的，從資料上來看，你已經(jīng)半身虛無了吧？”

　　“原因嗎？可能是因為腿上有傷吧?！?/p>

　　他又回到椅子上繼續(xù)看書了，我也不便繼續(xù)打擾，只能轉身離開了。

　　無論如何，這種為了自己意志而生存的人，果然還是讓人無比羨慕，也許，那是我永遠都抵達不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