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國

“城璧，你出兵救救景國吧！”公主哀求道。

“景國如今被三位丞相一分為三，各自立國，已無法挽救了。”連城璧一手持壺，往杯里倒酒。

“為何會這樣？”公主眼淚落下，“若不是朱厚照提拔，他們?nèi)齻€落魄宗族，恐怕已淪為庶民了。”

連城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世上忘恩負義的事還少嗎？他們既然是宗族，自立為王，也不算得位不正。”

“城璧，就算景國救不了了，你總該救救朱厚照吧。”公主急切地說。

連城璧放下杯，探身問公主：“他殺了你母親，你還要我救他？”

公主長嘆一聲：“他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當年的事其實誰也說不清楚……城璧，你與他情深義重……”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連城璧一手掀了桌子。公主嚇得花容失色。

“對不起，璧君，你就當我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吧?！边B城璧說著無情的話，可雙目已經(jīng)含淚。

公主察言觀色，深知他不是狠心之人，便小心試探：“你還一直留著他送你的東西，你……”

連城璧突然笑了起來：“呵，沒錯，當初我沒及時去救母親，現(xiàn)在卻還留著他的東西，我不止忘恩負義，還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p>

公主終于明白，連城璧是在自責(zé)，因為對朱厚照的不舍，他沒有立刻回連宮，偏偏失火的就是他母親的住處……

“那天風(fēng)助火勢，任誰也救不出你母親，何況無霜找到她時，她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你現(xiàn)在后悔也沒用?？墒侵旌裾站鸵懒?，你若再不救他，將來你還會后悔一次?！?/p>

連城璧聞言冷笑一聲：“秦國還未得到任何好處，不會殺他的?！?/p>

公主焦急地說：“就算秦人不殺他，他的病無人醫(yī)治，也撐不了多久……”見連城璧疑惑，公主問，“你根本不知道是不是？”

連城璧上前一步抓住公主手腕：“他得了什么??？你說清楚?！?/p>

“我只知道他和父王是一樣的病。父王早逝，就是為國事操勞過甚。朱厚照被囚秦國，難道能養(yǎng)尊處優(yōu)嗎？”

連城璧放開她，走到一邊，佇立良久。公主知道他心中交戰(zhàn)，不再開口。終于，連城璧回頭看了她一眼，決然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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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國

連城璧親手寫的國書擺在了嬴稷的書案上。

“連城璧愿意用十五座城池贖回朱厚照?！辟⑶昧饲脮福罢媸怯星橛辛x！”

齊衡在太子的課業(yè)上又寫下幾個字，回應(yīng)嬴稷：“恭喜陛下，得到連國也指日可待了?！闭f完咳嗽了幾聲。

嬴稷皺眉問他：“衡兒你怎么還沒好轉(zhuǎn)？”

齊衡看著太子的課業(yè)，搖搖頭說：“執(zhí)陳方而藥新病，自然收效甚微?！?/p>

嬴稷不解：“衡兒，寡人在說你的病?！?/p>

齊衡道：“我在說秦國的病?！?/p>

秦國近些年疆土不斷擴張，卻難于管理，嬴稷、齊衡和列位臣工都在苦尋良策。嬴稷走到齊衡身邊，抽出他的毛筆，拿起太子的課業(yè)，不讓他再看。

“衡兒，你歇歇吧，等病養(yǎng)好了再想這些煩心事。”他看了看太子寫的文章，齊衡竟在教他《商君書》，太子年齡尚幼，顯然并不明白其中妙處，寫得錯漏百出，齊衡一個字一個字地修改，簡上寫滿批語，“你教他《商君書》是否太過艱澀，他不懂，你教著也累，不如先讓他學(xué)學(xué)《詩》，不要操之過急?！?/p>

齊衡點頭稱是，“我這幾日想到這里，便教給他了，確實有些心急……”他說到這里，又咳了兩聲，“聽醫(yī)師說，朱厚照有舊疾，你也別苛待他，他若死了，得不償失?！?/p>

“齊衡，你再為這些瑣事勞心費神，不好好休息，寡人免了你的官！”嬴稷威脅道。

齊衡滿眼笑意，忍不住又輕輕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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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蜷縮在床榻上，蓋著一張薄薄的被子，心口隱隱作痛。秦人慣于掘地建屋，庶民尤甚。朱厚照被囚于茝陽，僅是一座偏僻小城，屋宇更為簡陋，因此雖值盛夏，室內(nèi)卻仍陰冷。幾個看守在屋外乘涼，朱厚照把被子拉過頭頂，悶聲自語：“城璧……你怎么還不來？你別怪我了……城璧，你快來救救我……”

一個看守忽然進來喊道：“哎！有人來接你。”

“城璧！”朱厚照瞬間打起精神，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走去。然而來人并非連城璧，不過看服色應(yīng)當是連國使者，他跟著使者上了車，已有一位醫(yī)師在等候。

一路上，使者對朱厚照恭恭敬敬，有求必應(yīng)，朱厚照心知這必定是連城璧的吩咐。原本他還擔心自己間接害死了連城璧的母親，連城璧不會原諒他，心中十分不安，現(xiàn)在他滿心歡喜，恨不得背生雙翼。雖然舟車勞頓，但他到連國都城時，病已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