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fā)自公眾號：Yusi音樂審美養(yǎng)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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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長串大小寫混雜的英文單詞，夾雜著不知如何排序的阿拉伯數(shù)字和羅馬數(shù)字，不少人單單看到這樣的標題，就望而卻步了。

于是心里可能會困惑，為什么古典音樂就不能有明確的文字標題呢？

你別說，還真有。

還記得之前我們?yōu)榇蠹抑v到“古怪”的作曲家薩蒂嗎？他的很多作品就有具體的標題啊——雖然基本上都是類似于下圖這樣奇奇怪怪的標題。

以及，就算對古典音樂沒有特別深入了解的朋友，可能多多少少也聽過維瓦爾第的《四季》、圣桑的《動物狂歡節(jié)》等意思明確的音樂標題。

所以，為什么有的古典音樂只能用一長串的“編碼”來命名，有的卻可以擁有意思鮮明、表達凝練的文字標題？

這就不得不提到古典音樂發(fā)展過程中，“標題音樂”這一重要的音樂形式了。今天的#科普與鑒賞系列#，我們就來系統(tǒng)地講講這個話題，解答大家關于古典音樂標題上的一些迷思。


01 “文字標題”為什么不是古典音樂的標配？


標題音樂，簡單來說就是有明確文字做標題的音樂。但事實上，很多古典音樂作曲家，都沒有給作品起標題的習慣。

圍繞一個具體主題譜一段曲，再依據(jù)表達取個名字——這套在很多人心中理所當然的邏輯，在古典音樂初期并不成立。

事實上，早期大多數(shù)音樂家真正的創(chuàng)作流程，往往是有了一個簡單的靈感或樂思后，再用自己掌握的作曲技巧將其完善為一首結構完整、表達精妙的音樂作品。

至于標題，在作曲家心里并沒那么重要。以及在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下，人們也更習慣自己從音樂中去感受情緒和畫面，憑借本能去感受音樂中的器樂之美、結構之美、形式之美，而不是依賴于標題中直白的提醒。

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大多數(shù)作曲家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品，只需要貼上自己的“標簽”、編個號就可以了。

這類沒有文字標題的音樂，也被后人稱為“純音樂”。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沒有標題并不意味著作曲家在創(chuàng)作時腦海里沒有具體依賴的內(nèi)容，更不代表創(chuàng)作出來的音樂沒有具體表達。作曲家們或是順從當時的社會習慣，或不愿讓聽眾的感受力和想象力被限制，多數(shù)時候選擇了不對外透露，只有個別情況下例外。

比如，貝多芬生前未完成的遺作《G大調(diào)隨想回旋曲》，原手稿寫著“Rage Over a Lost Penny”（因為丟失一格羅申而憤怒），被認為是這首曲子所表達的主題。

因此后人發(fā)表這首作品時，以《丟失一分錢的憤怒》來命名。當然，曲子的“學名”依然是那串編碼：Rondo a Capriccio for Piano in G Major，op.129。

02 “標題音樂”是音樂分化的必然


雖說標題音樂并非早期古典音樂的主流，但并不意味著完全不存在。事實上，標題音樂同很多的音樂形式一樣，經(jīng)歷了漫長的發(fā)展過程。

巴洛克時期，巴赫創(chuàng)作的《送兄遠行隨想曲》、維瓦爾第著名的《四季》，就是早期的標題音樂。

古典音樂時期，貝多芬創(chuàng)作的《田園交響曲》，是最早的標題交響曲。不僅通過模仿、象征等手段表現(xiàn)出了鳥鳴、暴風雨，展現(xiàn)了一幅田園景象，呼應了標題；作品的五個樂章更是每一章都有小標題，且彼此之間有緊密的邏輯關系。

而到浪漫主義時期，在“個性、自由”的創(chuàng)作思潮的加持下，標題音樂最終走向了繁榮。

匈牙利作曲家李斯特最先提出了“標題音樂”這樣的說法，并確立了標題音樂的創(chuàng)作手法：作曲家需要按照標題來構思，或借助于自身經(jīng)歷與感悟，或借助于戲劇、詩歌等藝術作品來表現(xiàn)特定的形象或意境，并提醒聽眾在標題的指引下欣賞音樂。

除了李斯特，舒伯特、門德爾松等音樂家都紛紛涉獵標題音樂的創(chuàng)作。

標題音樂的出現(xiàn)以及在浪漫主義時期的盛行，是音樂發(fā)展過程中分化的必然，也是音樂市場化的成果。

要知道，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樂器質(zhì)感有了顯著提升，器樂的表現(xiàn)能力進一步加強，具備了演奏一些更形象、更具體的音樂內(nèi)容的能力。

與此同時，浪漫主義作曲家認為，傳統(tǒng)的、理性的、表達大眾情緒的音樂語言已經(jīng)無法淋漓盡致地體現(xiàn)他們內(nèi)心深處極致的情感，音樂需要更深入地介入到他們生活中，描述更具體、更細致的情緒。

恰好，標題音樂可以很好地滿足音樂家這樣的表達需求。

比如，柏遼茲所創(chuàng)作的《幻想交響曲》，就是圍繞標題，描述了一個失戀青年在愛而不得的情況下，近乎病態(tài)的“幻想”。這套曲子還有一個副標題：一個藝術家的生活片段。

通過主副兩個標題，不由得讓人們聯(lián)想到柏遼茲自己在愛情上的失意，也讓聽眾更深刻地理解了他所要表達的情感。

另外，隨著音樂逐漸市場化，作曲家或出版商為了迎合聽眾的口味，需要一些比較有特色的標題來吸引消費者，這顯然也促進了標題音樂的發(fā)展與繁榮。


03 如何區(qū)分真假“標題音樂”？

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擁有明確文字命名的古典音樂都是標題音樂。

首先，標題音樂必須是作曲家自己所加。在市場化的影響下，出版商為了讓唱片更暢銷，給很多“純音樂”穿上了“標題音樂”的外衣，但，這樣的音樂并不是標題音樂。

比如我們從小熟知的鋼琴曲《月光》，其實是出版商為了吸睛而將貝多芬的“升c小調(diào)第十四鋼琴奏鳴曲”改了個名字進行出版。事實上，沒有人能證明這首曲子和“月光”這個意象有什么關系。

沒錯，就連我們小時候在語文課本上學習的《月光》創(chuàng)作故事，也是杜撰的。（被騙了好多年?。?br>

除此之外，海頓的《驚愕交響曲》《時鐘交響曲》也是后人所提煉，并不能歸類為標題音樂。

其次，標題音樂的標題必須與作品內(nèi)容有著深刻聯(lián)系。

比如維瓦爾第的小提琴協(xié)奏曲《四季》，分別以春、夏、秋、冬為題，用音樂描述了四季不同的景象；圣桑的《動物狂歡節(jié)》，則是以不同的動物命名，用音樂講述動物們滑稽有趣的形象。

而我們有時會聽到一些這樣的曲名，比如《E大調(diào)夜曲》《C小調(diào)變奏曲》等等，看起來很像標題，但其實只是音樂調(diào)式和體裁說明，與內(nèi)容無關。因此，這也不是標題音樂。

總之，標題音樂作為浪漫主義時期一種重要的音樂形式，吸引了大量作曲家進行創(chuàng)作，誕生了非常多光彩熠熠的動人作品，成為古典音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最后，標題音樂作為從純音樂中分化出來的一部分，與純音樂之間并沒有優(yōu)劣、好壞之分。事實上，不管有沒有標題，這些音樂都是社會生活在作曲家頭腦中反映的產(chǎn)物，都凝聚著他們極其珍貴的思想與表達，都值得我們細細斟酌、反復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