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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斗羅:歸來】S級主要人物

2022-06-20 13:10 作者:世離弦音ば音聲斷が  | 我要投稿


比爾

楔子
斯派走進長長的隧道里。
在電子地圖上,這里被標記為核電站,實際多年以前,它還是一個知名的軍事基地。整座山體幾乎被鑿空,精銳的武裝部隊曾在這里駐扎,機要的數(shù)據(jù)文件也曾在這里流轉(zhuǎn)。斯派打開隧道里不為人知的入口,走過幽邃的甬道,廢棄的基地豁然開朗。
他走近基地中的科研大樓,擰開黃銅門把,巨大的會議室燈火昏暗,黑壓壓擠滿了人,人們對著墻上某個東西肅穆低頭,潛心禱告,像是天主教莊重的彌撒儀式。斯派走近一些,才看清墻上的東西是一張照片,和一套鋼鐵鎧甲。
他知道照片和鎧甲的主人,叫蘭斯。
這些年來,天網(wǎng)暴亂,人工智能入侵,尖端科技被AI鎖死,世界淪為墳場,傳奇的英雄比爾、蘭斯打敗天網(wǎng)機器人,將人類從地獄救出。眼見和平即將到來,一個叫“血隼”的恐怖組織卻又突然降臨,將人類過去最大的夢魘——異形與天網(wǎng)機器人帶了回來。而此刻,蘭斯已死,比爾遭到了監(jiān)禁,失去了這兩大主心骨,昔日的魂部隊也就此解散、銷聲匿跡。
英雄凋零的年代,人類不過是被圈養(yǎng)的羔羊,任血隼宰割,有些民眾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從宗教尋找救贖。
而曾經(jīng)的救世主蘭斯,就如同他們的耶穌。
神父模樣的人將一張血淋淋的照片釘在地上,然后跪在鎧甲前面,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過了多久,神父比了個手勢,人群中讓出了一條路。
斯派知道,要進入下一個儀式環(huán)節(jié)了,這個宗教組織,會不定期清洗信仰不純的叛徒。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這一次,被押到會議室中央的,竟然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
神父臉色同樣驚訝:“他……犯了什么錯?”他看了看小男孩的樣子,忽然明白了。
小男孩留著黃色的寸頭,穿著白色的背心,像極了……那個被釘在地上的照片上的罪人模樣。
“他偷藏比爾·雷澤的畫報,還打扮成他的樣子!”押人的信徒說道。
比爾蘭斯擊敗異形和天網(wǎng)機器人的英雄故事,曾經(jīng)傳揚了整個世界,過去他們的擁躉并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那些熱血的年輕人們。
“我才沒錯。”孩子固執(zhí)地辯解,“比爾打敗怪物,拯救別人,他和蘭斯都是超級英雄!”
“孩子……你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鄙窀刚酒鹕?,陰森地說道,“這不是普通的過錯,這是……滔天大罪啊!”
看到這莊重而荒唐的場景,角落里的斯派忍不住笑了。
涼颼颼的寒風灌了進來,吹熄了儀式幾根蠟燭。
末日確實降臨了,人類的文明,與科技一同倒退了百年。
一、
涼颼颼的寒風灌進了墓園,朝露在綠植表面凝結(jié)成霜。
緊接著,凜冽的雨水落下,露西亞打開傘,無言地望著不遠處那個男人。
出獄已經(jīng)有幾天了,那個男人卻沒有什么重見天日的喜悅,每天像個流浪漢一樣,四處廝混,然后待在這里,坐在一個黑色的皮箱上,不停地抽煙、喝酒。
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狀態(tài),還能提得起槍戰(zhàn)斗嗎?露西亞漠然想著,這個邋里邋遢的男人,也配稱得上是傳說中窮兇極惡的殺神比爾?
比爾已經(jīng)在墓園坐了很久,口中的雪茄早被雨水打滅。
冷凍監(jiān)禁期間,他的體內(nèi)被注射了大量的二甲基亞砜防凍劑,然而此刻,他的內(nèi)心卻感受到了砭骨的寒意。
他再一次,逐字掃過墓碑上鐫刻的人名——蘭斯·比恩,然后緩緩吐了口氣,重新摸出一根雪茄,咬開茄帽點燃。
跟蘭斯認識多少年,時間長到比爾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過去那些日子,他們搶灘加魯加群島,登頂西伯利亞雪山,從現(xiàn)實的索拉公司穿越到虛空里的赤色要塞,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異形和賽博格的重重圍困……他們常?;孟耄S多年后,政府會將戰(zhàn)士們的名字和事跡鐫刻在石碑,用鮮花憑吊,后世的人只需通過碑文去了解硝煙戰(zhàn)爭,不必再親身經(jīng)歷。而上了年紀的比爾和蘭斯,就會一起埋在戰(zhàn)場上等骨頭變爛,倘若僥幸不死,他們就去合伙開一家酒吧,每天用伏特加把自己灌醉。
好像連做夢,兩個人都是形影不離的。他從來沒想過什么見鬼的分別。
“老蘭頭,想不到你搶先把名字刻在碑上了,真狡猾?!北葼栕猿鞍阈α诵?,將一瓶伏特加緩緩澆在墓碑上。
露西亞心中微微一動,很難相信這個男人身上,明明還背負了殺害戰(zhàn)友的罪名。
過了不久,總部傳來信息。露西亞收起傘,走近比爾,“任務(wù)已經(jīng)下來了,有兩個。根據(jù)我方情報,血隼拿到了疑似曼德拉博士的新人類資料,藏在了某個研究所,里頭的戰(zhàn)力不強。第二個任務(wù)比較棘手……” 露西亞將一張電子數(shù)據(jù)卡遞給比爾,“血隼有幾個戰(zhàn)略基地的坐標數(shù)據(jù),就存儲在三個戰(zhàn)斗型號T-XXX的芯片里,我們現(xiàn)在很難用黑客手段破解坐標信息,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敗那三個AI,拿到芯片。任務(wù)的信息,都在這張數(shù)據(jù)卡里,挑一個吧?!?br>露西亞盯著比爾,“我剛剛已經(jīng)跟上頭請示,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建議還是去執(zhí)行第一個任務(wù),多帶幾個人。你是我放出來的,我不想你出獄沒幾天就進棺材?!?br>比爾將雪茄捏在手上,笑道:“你可以跟我組隊保護我啊,零……哦不,露西亞女士?”
“別跟我嬉皮笑臉,我跟你沒那么熟?!甭段鱽喰睦锵胫?,皺眉搖頭,面無表情說道:“我不會跟你組隊的,我不喜歡喪氣的男人?!?br>比爾碰了個釘子,拍了拍腦袋,調(diào)侃道:“看來,我是該把頭發(fā)胡子好好修修了,不然小姑娘們都看不上我了?!?br>露西亞沒有理他,繼續(xù)說道:“你考慮一下選哪個任務(wù)吧,盡早答復我。”
比爾沒有回答,過了片刻,他吸了口煙,突然不著邊際地問道:“聽說蘭斯的遺物都被搶走了?”
露西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道:“你們的東西,本來政府要從魂部隊基地回收,但當時基地被血隼組織攻破,后來又有民眾暴亂,很多都遺失了。政府清點過,其實也就是一些衣物照片,包括什么鋼鐵鎧甲,都不是什么機密要緊的東西?!?br>比爾意味深長地將煙霧吐出,脫下外套,露出了里頭的白背心和一身結(jié)實的腱子肉,他站起身,悠然說道:“鋼鐵先鋒鎧甲……那可是蘭斯的偶像維甄大師留給他的,是比性命還貴重的東西啊?!?br>緊接著,他提起皮箱,揮揮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墓園。
“你要去哪?”露西亞意識到了什么,皺眉叫道,“比爾,沒有政府的指令,你不要擅自冒險行動!”
二、
廢棄的魂部隊基地。
雨越下越大,閃電照亮了大樓內(nèi)部。
神父用匕首割破手指,涂在小男孩的額頭上,口中默念著詭秘的禱告文字,臉上滿是慈悲和愛撫。
“可憐的孩子,愿主在天上,寬恕你的罪過?!?br>周圍的大人臉色肅穆,大家低聲禱告,沉浸在莊重的儀式中,突然一個女人跪在了地上,抽泣道:“神父,不要,不要……求你饒了他,他還只有十一歲啊。”她知道,下一步會有可怕的事情發(fā)生。
禱告聲停止了,周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無動于衷地盯著那個女人。
“我認出來了,她是這個罪人的母親!”有人說道。
“都是她教出來的!”周圍窸窸窣窣,“神父,她應(yīng)該一起接受‘洗禮’!”
女人臉上流露出恐懼的神色,連忙擺手,“神父,不,不,求你饒了我們!比爾是下地獄的罪人,我們再也不敢了!”
神父比了個手勢,用充滿憐愛的口吻說道:“你既然是母親,就該跟孩子在一起。”
女人掙扎著被拉到了會議室的中心,跟小男孩一同跪在地上,周圍的禱告聲再次輕輕響起,突然之間,混入了一個奇怪的笑聲。
四周頓時又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循著笑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兩周前新加入的信徒,叫斯派。
神父皺了皺眉:“孩子,你笑什么?”
“沒什么?!彼古尚σ膺€掛在臉上,“我笑你們這群愚蠢無聊、自以為是的殘暴人類?!?br>這句無禮的頂撞仿佛平地驚雷,眾人不禁面色劇變。
神父臉上抽搐著,沒多久,他沉聲吼道:“放肆,我們都是主恩賜下的子民,彌賽亞指引我們走向這條道路,你在……你在胡說什么!”
斯派走了出來,“呵,我的神父大人,那你的主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還有另一個身份——血隼組織T-7750間諜半人型AI……”他右臉頰起了變化,肌膚褪去,露出碳纖維的材質(zhì),隱隱還有金屬光澤流動,人群中出現(xiàn)了巨大的騷動。
神父驚惶后退,叫道:“你……你……”
斯派一步步向前,“我們滲透到這里,本來是為了調(diào)查基地背后的秘密。但基地廢棄后,資料早已被銷毀,所以現(xiàn)在,我們又接到了下一個命令。
“這個命令就是,把你們從這里驅(qū)逐出去。但是我想……”斯派發(fā)出尖銳的怪笑,他伸出雙手,突然化成了兩架機關(guān)槍,“還是直接送你們下地獄吧!”
槍口在斯派的狂笑聲中吞吐火舌,信徒們的慘叫被震耳的機槍聲吞沒。
子彈密如驟雨,掃蕩出去,墻上的瓷磚泥灰被打得碎末亂濺。信徒們狼狽擠成一團,哪還管你神父祭司,主上尊卑,生死關(guān)頭,大家都爭先恐后跑向門口,稍晚一步的,早已被洞穿了幾十個窟窿。
沒有用的,即便出了會議室也沒用的,斯派興奮地看著自己的獵物,大樓的大門,早已被他反鎖了。
原先祭奠用的“圣壇”,此刻遍布著濃烈的火藥味和濃重的血腥氣,儼然成了人間煉獄。
斯派是人類殺手改造,殘暴本性不改,因此不惜悄悄違逆血隼命令,對平民大開殺戒。他不緊不慢地在大樓中踱步著,看著人群互相推搡,緩緩說道:“要不就玩捉迷藏吧?!痹捯舴铰洌鋈货唛_儲物間的小門,只見神父在里頭瑟瑟發(fā)抖,發(fā)出驚恐的咆哮。
斯派的手變成了一柄鋒利的長刀,“我的神父大人,你苦苦等待的彌賽亞,已經(jīng)不會再出現(xiàn)了。”長刀徑直刺出,還沒插中,他的后背忽然被什么東西砸中!
“見鬼,是誰?”他皺眉回頭,發(fā)現(xiàn)遠處站著一個穿著白背心,留著黃色寸頭的人——
——那個小男孩!
“我是比爾……比爾·雷澤!”小男孩又抄起一把椅子,看到斯派的眼神,有些怯懦遲疑,片刻咬咬牙,鼓起勇氣,又把椅子砸了過去。
嗤啦一聲,椅子被長刀劃成兩半,斯派瞇起眼,“比爾?你在說……那個下地獄的罪人?”
小男孩拔腿跑進人群,轉(zhuǎn)眼斯派已經(jīng)攔在了前面。
“讓我見識見識吧,傳說中魂斗羅最強大的戰(zhàn)士?”他獰笑著捏住男孩的脖子,拎了起來,調(diào)侃道,“孩子,再說一遍,你叫什么?!”
小男孩掙扎著,腦中滿是恐懼??磥頉]人能救自己了,所有人都在聒噪地尋找出口,只有媽媽在無助地哭喊。
他索性把心一橫,從口中一字一句憋出:“我叫比……比……”
斯派左手化成尖刀,哂笑著戳向?qū)Ψ降拿夹模闈L落,男孩痛得眼角出淚,仍是固執(zhí)地說道:“比爾……雷……”
“我叫比爾·雷澤?!庇袀€粗獷的聲音突然接口道,斯派笑容立刻僵住。
緊接著,黑暗中猛地掄出了一只炮彈般的拳頭,狠狠砸在了斯派的下巴上!
這一記重拳幾乎毀掉了斯派的感知層系統(tǒng),他飛出了幾米開外,摔在地上,眼前模模糊糊,只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
外頭風暴不止,一道閃電劈過,硬漢的身軀如刀削斧鑿,天神般橫在門口。硬漢穿著白背心,黃色寸頭,嘴上永遠叼著老牌的古巴雪茄。
三、
“比爾·雷澤!是本人!”小男孩一邊咳嗽,一邊興奮地叫了出來。
比爾望了望小男孩,男人們的眼神在此刻匯聚,他眨了眨眼,說道:“有人要見識,就讓他見識見識吧?!彪S即打開皮箱,彈鏈滑入槍膛,狂風般的彈藥傾瀉而出,全部招呼在還沒恢復視覺信號的斯派身上。
20年前天網(wǎng)暴亂期間,他和蘭斯與這些機器人作戰(zhàn)多次,太了解它們的功能要害了,沒等斯派重啟系統(tǒng),比爾便大步上前,二話不說,將對方七零八落的機械骨骼轟了個稀巴爛,“好久不見,破銅爛鐵們,罪人從地獄回來了?!?br>變故迭起,風波平息。
眾人死里逃生,三三兩兩陸續(xù)回到會議室,看到會議室中親人朋友的尸體,哭聲不決。比爾倚靠在一旁,為自己點了一根新的雪茄,沒再說話,他已經(jīng)看慣了太多這樣的生離死別。
然后,比爾瞬間意識到了什么,背后忽然有異樣的空氣流動,他條件反射式地閃身避開,迅速地掏出一把USP手槍。
只見拿著匕首準備偷襲的神父從后頭被晃倒在地,比爾手槍對著他,皺眉說道:“我的神父大人,你做什么?”
“罪人!”神父環(huán)顧橫七豎八的尸體,嘶聲吼道,“該死的猶大,是你帶來了這一切災(zāi)難!”
比爾沉默了。
天網(wǎng)暴亂平息后某一天,政府突然向全世界宣告:那場暴亂是比爾一手策劃,而蘭斯為了揭發(fā)同伴的罪行,竟已被比爾滅口。輿論嘩然中,政府判決比爾一萬年冷凍監(jiān)禁。
世人只知道,他是叛國謀殺的惡徒,是災(zāi)難的罪魁禍首。
信徒們重新慢慢聚在了一起,哭聲緩緩消停,會議室里陷入了可怕的岑寂。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罪人!”幾個跟風的人也接口道:“罪人,滾出我們的圣壇!”
“滾出這里!”
恐懼、憤怒、悲傷的眼光齊刷刷投射在比爾身上,某些人仿佛忘了,剛剛是誰拯救了他們的性命。
他們對比爾·雷澤毫無謝意。
比爾的槍口對著神父,將雪茄捏在左手,疲憊地吐了一口煙,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真正的隱情終究沒幾個人知曉。
入獄之前,蘭斯在調(diào)查天網(wǎng)暴亂的真相,每天神神秘秘,甚至屏蔽自己的定位,不知去向。等到比爾拜托緹娜破解他的代碼,找到他的時候,蘭斯已經(jīng)倒在了一個秘密基地里。
當時,比爾陷入了莫大的震驚和痛苦之中,然而還沒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就突然被大量的警察圍住,以策劃天網(wǎng)暴亂、謀殺蘭斯的罪名被逮捕。之后,他就服刑到了現(xiàn)在。
因為政府無力對付血隼,便讓露西亞放他出獄,希望他將功贖罪,去協(xié)助消滅血隼組織。
新聞傳出后,許多民眾幾乎瘋了,他們游行示威,希望處死比爾,終究無濟于事,于是大家只能在蘭斯的祭日,趕到他曾經(jīng)所在的魂部隊基地,去哀悼,去尋找慰藉。
對他們而言,末日已經(jīng)降臨,惡魔為禍世間,只有蘭斯那樣的救世主,才能將魔鬼撒旦投入硫磺火湖。而既然沒人能對付血隼,那就讓比爾成為魔鬼的代言人,成為眾矢之的。
不是沒有人為比爾伸張正義,調(diào)查事件的真相,但是他們的聲音始終被淹沒在謠諑紛紜之中。
“罪人!”“下地獄的罪人!”三兩附和的人越來越多,似乎相比于天網(wǎng)血隼,他們更恨這個人類的叛徒。他的救人行為,更像是刻意贖罪,但過去的滔天罪惡既成事實,已經(jīng)無法洗清了。
信徒們被哀痛的情緒沖昏了頭腦,直到有人噓了一聲,才反應(yīng)過來,比爾的箱子里滿是殺傷性的武器,而神父,還癱在他的槍口之下,眼神畏怯卻執(zhí)拗,仿佛渴求一場殉道。
所有人的目光又慢慢聚焦到USP的槍口之上,半晌,比爾終于叩響扳機!
 四、
槍響混在雷鳴之中。
循聲望去,神父仍在抱頭發(fā)抖,而USP槍對準的方向,則是破損的斯派,只見斯派的嘴中探出了一支炮管,同樣瞄向了神父——而這支炮管,已經(jīng)被比爾不偏不倚打中摧毀。
比爾再次救了神父,他堅毅的神色,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動搖。
斯派殘留的頭顱突然又動了一下,嘴巴發(fā)出了最后的尖笑,“你還會再下一次地獄的,比爾?!?br>比爾警覺地感應(yīng)到什么,忙倒地滾開,只見窗外爆發(fā)出兩束激光,在墻上地面灼燒出巨大的傷痕。
“呵呵,這里已經(jīng)是血隼新的據(jù)點,我……可不是只有……一個人。”斯派留下了最后一句遺言,意識徹底消散。緊接著,三四個從附近趕來的天網(wǎng)機器人從塵霧中逐步逼近。
比爾的右臂被灼傷出一道血痕,沒等他緩過神,遠處的彈藥織成一片帷幕襲來,將腳邊的皮箱擊出數(shù)米之遙。
他躲在了一根柱子后,摸到墻上懸掛著的“鋼鐵先鋒”鎧甲及蘭斯的照片,百感交集,于是將鎧甲取下。
“住手,罪人!” 神父將一根桌腿砸了過去,嘶叫道,“不許……不許再驚動我們的圣物!”
大敵當前,沒有人再敢附和,比爾無奈苦笑,機器人的彈藥攻勢猛烈異常,幾乎將他躲避的柱子啃成嶙峋骨架。
就在危機關(guān)頭,黑色皮箱突然劃破煙塵,滑到了他的腳邊。
高跟鞋跟觸地的聲音響起,比爾放眼搜尋,一個苗條修長的熟悉身影陡然出現(xiàn)在黑夜之中!
“零……”比爾醒悟了過來,“露西亞!”
“擅自行動,真是讓人不省心的男人?!甭段鱽喥沉怂谎?,哼道,“就為了,這么一副破鎧甲?”
比爾咧嘴道:“你是來和我組隊的嗎?看來剪完頭發(fā)胡須,姑娘們還是關(guān)心我的?!?br>露西亞冷冷道:“閉嘴?!?br>比爾哈哈一笑,對著破損的斯派,心想:“你不是只有一個人……我也一樣?!?br>他穿上蘭斯的鎧甲,打開皮箱,左手黃金加特林,右手渦輪噴射槍,跳出柱子,與露西亞一起,跟破墻而入的天網(wǎng)機器人彼此對峙。
“我們終于又一起戰(zhàn)斗了,伙計?!?br>尾聲
數(shù)天后,魂部隊基地。通訊的鈴聲響起。
“比爾,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閱了當時中央醫(yī)院的所有監(jiān)控,還是沒法查到是誰偷了蘭斯的尸體,當時的關(guān)鍵錄像,似乎已經(jīng)被銷毀了?!?br>“我知道了,賽迪,前幾天送過去的‘鋼鐵先鋒’怎么樣了?這幾天陸續(xù)有敵人來搶基地,你再不弄好,就只能給我收尸了?!北葼柲曋粋€破舊的耳機,他正在整理基地內(nèi)的舊物。
“已經(jīng)改造好了,一會兒就投送到你那。按你的要求,增加了神經(jīng)接口,可以更完美地與你的身體融合。還增加了強勁的火力裝置?!辟惖蠌耐ㄓ嵠髁硪活^說道,“我說,真要沿用這個古董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造出更先進的裝備了哦?”
“不用了。”比爾望著蘭斯的照片,微微一笑。
只有穿著它,才像是回到了和老蘭頭并肩作戰(zhàn)的日子。
比爾沒把這些膩歪的話說出來,男人間本無須過多言語,他關(guān)掉通訊器,扯下衣角裹住手臂的傷口,然后走到被撞破一個大口子的墻邊,向外望去,漆黑的雨夜逝去,基地的情景盡收眼底。
垃圾堵塞的導彈發(fā)射井,狼藉不堪的軍械殘骸,東倒西歪的超視距雷達高架……曾經(jīng)魂部隊在這里駐扎訓練,執(zhí)行任務(wù),這里就是他們的家園,現(xiàn)在卻時過境遷,瘡痍滿目。
空中,烏云又開始凝聚,一個飛行器的影子慢慢放大,巨大的黑色皮箱從天而降,臨近地面時打開了減速傘。
露西亞已經(jīng)安置了所有信徒,走到比爾邊上。
“露西亞?!北葼栒f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選擇執(zhí)行第二個任務(wù)。在此之前,幫我一件事?!?br>幾道閃電劃過,數(shù)十架天網(wǎng)機器人從天而降,站在了基地內(nèi)的不同方位。仿佛隕石墜落,在地面砸出深坑。
“幫我從血隼手中,徹底奪回我們的基地。”比爾點燃又一根雪茄,縱身跳出墻口,新的“鋼鐵先鋒”與他的右臂融為一體。
“供彈系統(tǒng)、力場裝置啟動完畢?!本扌偷呐诠茈[隱紅光流動,像是怒氣淤積、將要噴薄而出的火山口。
風暴降臨,真魂斗羅的時代,正式拉開了序幕。

蘭斯

序幕
“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與至上者同等。然而,你必墜落陰間,到坑中極深之處?!?br>——《以賽亞書》
教堂的哥特塔尖已經(jīng)坍塌,陽光透過殘破的玫瑰窗,在地上投射出錯落無致的斑點。
被戰(zhàn)爭洗禮過的教堂瘡痍滿目,里頭正進行一場簡陋的葬禮彌撒,以慰血隼戰(zhàn)爭中的亡靈。
沒有唱詩班,沒有儀仗隊,只有哀悼死者的民眾及神職人員。年輕的修女在破舊的鋼琴前,彈奏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樂曲。
所有人都聽過這段鋼琴樂,那是肖邦的《第二敘事曲》,也是神明的圣歌。
傳說蘭斯的偶像維甄,將人生中最后一件作品“鋼鐵先鋒”鎧甲交付到蘭斯手上時,周邊正有人演奏這段音樂,從此以后,蘭斯與第二敘事曲幾乎形影不離。
蘭斯就是眾人的神明——或者說,曾經(jīng)是。
血隼動亂以來,恐怖的天網(wǎng)機器人和異形重新降臨,比爾淪為罪人入獄,而慘死的蘭斯,一度成為世人頂禮膜拜的救世主,他們甚至為他成立了一個宗教教會。
沒想到,不久前政府突然散播了一則重磅新聞:原來蘭斯并未死去,他才是血隼組織的真正頭目。而他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早已與異形胚胎合為一體,成為了半人的怪物……形勢逆轉(zhuǎn),這無異于晴天霹靂。
暴徒比爾重新出獄,蘭斯又成了罪惡的始作俑者,教會的信仰徹底崩塌。
于是,這首鋼琴曲引起了眾人不滿的騷動,馬塔主教連忙向修女擺手示意中止。
修女垂下頭,半晌,搖了搖腦袋,執(zhí)意繼續(xù)。
總有些盲目愚昧的信徒呀,馬塔主教微笑著。
你知道嗎,傻孩子,我們曾經(jīng)的主,已經(jīng)沿著雅各的天梯,來到人間的最低處,但他不是釘在十字架受難的耶穌,他只不過是——戴著神明面具的魔鬼啊。
主教話還沒說完,穹頂?shù)拿倒宕巴蝗槐凰洪_了一個大口子,碎渣四濺中,一條長長的血色爪子猛地破窗而入,狠狠扎進了馬塔主教的后背!
那支爪子連著藤蔓般的手臂,紫紅色的血管虬結(jié)著,像是十幾條毒蛇蜿蜒盤踞,甚至還帶著惡心的黏液。
“異形!異形!”信徒們撕心裂肺慘叫著,四下逃竄。
爪子從馬塔主教腹部穿出,像彈簧一樣縮了回去,主教頓時癱倒在地。
偷襲的男人從穹頂一閃即逝,似乎沒人留意到那抹深藍的發(fā)色。
一、
“下面播報頭條新聞,昨日,馬塔主教被殺,經(jīng)初步鑒定傷口,疑為血隼組織所為……”
寒鋒再次從聯(lián)邦政府那里調(diào)閱出馬塔主教的尸體影像,將傷口放大,若有所思。
“這個傷口……跟傷到你的那只異形,像是同一個?”霜舞者凱特琳在前面突然說道。
寒鋒摸了摸肩膀的創(chuàng)傷,沉默不語,那天若不是他躲得及時,恐怕心臟早已被異形的利爪擊穿了。
現(xiàn)在,他和凱特琳聯(lián)手執(zhí)行新的任務(wù),在城市的下水道已經(jīng)摸索前行了一個小時,頂部的燈光閃爍不定,放眼看不到盡頭,涼颼颼的陰風一陣陣迎面吹來,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想必前方還有漫長通透的函道。
寒鋒望著凱特琳的背影,頗有些感慨。他恢復力量以后,來魂部隊基地想救回凱特琳,然而和比爾一番交戰(zhàn),終于解開誤會,了解了事情始末。
想不到自暴自棄多年,還能回歸魂部隊,跟凱特琳再次組隊,真是恍如隔世。
“比爾他們呢?”凱特琳忽然問道,她一向喜歡獨來獨往,有些信息常常要寒鋒告知。
“幾個月前,有上萬名難民突然從人間蒸發(fā),聯(lián)邦政府始終沒能查明真相,比爾和露西亞已經(jīng)主動去協(xié)助調(diào)查了?!?br>寒鋒頓了片刻,察覺到了凱特琳的沉默,又說道:“蘭斯重傷恢復后,回歸了魂部隊,跟我組隊執(zhí)行過一次任務(wù),但他的異形力量不太穩(wěn)定……”
“所以你們悄悄在他身上裝了信號發(fā)射器,以便實時掌握他的行蹤?”
寒鋒點點頭,“蘭斯重傷昏迷時期,一直模糊念叨著尋找什么基地的下落。我們攻破血隼組織大本營后,聽說血隼確實還有不少異形改造基地,這次他失蹤,一定就為了那事?!?br>凱特琳淡淡說道:“我們已經(jīng)沿著他身上發(fā)射的信號,追到了這里,還是沒看到人影?!?br>兩人平日都沉默寡言,再沒有說話,下水道的污水越來越臭,夾雜著某些化學試劑的味道。緊接著,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寒鋒使用雷電之力將頂部的鹵素燈點亮,凱特琳看清眼前景象,不禁回身嘔吐。
前方是縱橫交錯的管廊,廢水交匯在一個巨大的水潭,潭里沉積著帶筋膜的肉質(zhì),形形色色的人體臟器和骨頭有機質(zhì),如山堆起,水潭已阻塞不再流動。
下水道在此形成了四通八達的分岔路,建筑材料也從普通的鋼筋水泥變成了某種鋼制復合材料,昏黃的鹵素燈變成了耀眼的疝燈,管廊橫亙?nèi)缤瞢F的腸道。
“蘭斯的信號發(fā)射器移動了,就在前面!”
二、
他們經(jīng)過了一間牢房。
牢房墻上是一幅巨型壁畫,臨摹著中世紀的某幅作品:魔鬼張開了血盆大口,正在吞噬赤裸而渺小的人類,觸目驚心。
凱特琳想到了下水道里的殘骸,盡管她已成為霜寒之體,卻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寒鋒……”凱特琳啞聲道,“說不定,我們比比爾先找到了那上萬名難民的下落……”
寒鋒遲疑道:“等見到蘭斯,我們再跟他了解清楚......”
“真的能了解清楚嗎?”凱特琳幽幽問道。
“……什么意思?”
“你不要再瞞著大家了,寒鋒?!眲P特琳冷冷打斷,“你身上的傷根本不是異形弄的?!?br>她盯著寒鋒,一字一句說道:“你肩膀的傷也好,馬塔主教的死也好,都是蘭斯下的手吧?”
空氣瞬間凝固。
雖然她不愿意承認,但或許蘭斯,早已被異形之力徹底吞噬、徹底喪失意識和理智了。
“凱特琳……”寒鋒低聲道。
凱特琳搖了搖頭,哽咽說道:“蘭斯回歸了魂部隊,哪怕他失控傷害戰(zhàn)友,那都不算什么,可是、可是他已經(jīng)分不清好壞了。如果他連普通人都攻擊,那和真正的異形有什么兩樣?”
寒鋒又沉默了。不久前,他們在生化工廠與蘭斯進行了終極大戰(zhàn),見識到了蘭斯毀天滅地般的力量,那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
后來大家拼盡全力打敗了他,又發(fā)現(xiàn)他一息尚存,連忙救回基地,此后蘭斯一直在沉淪崩潰的邊緣,異形的細胞,一直在試圖吞噬他的意志。
那天寒鋒和蘭斯第一次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蘭斯徹底失控,重創(chuàng)了寒鋒,然后就此消失無蹤。所以大家循著信號,不斷在尋找他的下落。
寒鋒一直瞞著大家,不料慘案接踵而至,連馬塔主教這樣的大人物,都忽然慘遭毒手,令全世界嘩然。
戰(zhàn)友們都相信蘭斯強大的意志力,但是眼前的形勢,卻已經(jīng)難辨是非了。難道他又變回了那個冷酷嗜殺的死神?
“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要找到他,控制住他再說?!本嚯x信號發(fā)射器已不過數(shù)百米,兩人小心翼翼拾路前行,然而到了信號發(fā)出的地方,卻仍舊空無一人。
“蘭斯?”寒鋒輕聲道。
這是間空蕩蕩的機房,沒人回答,信號發(fā)射器無聲地傳送電波,寒鋒的探測儀上,目標紅點在他們落腳的原地不住閃爍。
“快看?!眲P特琳指著地板一個微型電板,那是拆掉的發(fā)射器!
“糟糕,蘭斯已經(jīng)發(fā)覺了!”
隨著巨大的轟鳴,中控室瞬間失去光亮,一扇厚重的鋼板門突然落下,將中控室徹底封住。
“再見了,寒鋒,凱特琳。”蘭斯的聲音在門外輕輕傳來。
三、
城市的下方數(shù)十米,修建了龐大的防空洞。一年前,上萬人為了躲避血隼戰(zhàn)亂,躲到了里面,可是由于偷偷出外的人類叛徒告密,幾月前血隼組織入侵了這個防空洞,人類的避難所徹底淪為煉獄。
血隼組織某些人瞞著頭目蘭斯,對難民們進行了異形改造計劃,旨在私建強大的武裝部隊,擺脫蘭斯的控制。相比于制造繁瑣的天網(wǎng)機器人AI而言,將異形胚胎與人類融合,是成本最低、見效最快的方式。
但是普通人并沒有蘭斯的那樣的體質(zhì),他們注射胚胎試劑后,有的直接暴斃,有的喪失理智,互相撕咬吞食。防空洞里實驗體發(fā)瘋前涂抹的壁畫,像是人類文明瀕臨消亡的挽歌。
蘭斯來到了防空洞的中心位置,近兩萬平的空地從中凹陷進去,像是深不見底的火山口,這里也是管廊的盡頭,縱橫交錯地匯入了“火山”底部。
周邊墻上也涂有一副壁畫,雖然只有簡單的線條,但依稀可以看出是描摹米開朗基羅的《末日審判》。畫中,世界末日前夕,上帝對人類進行審判,行善之人升入天堂,而不得救贖者,則被丟入硫磺火湖永遠消亡。
蘭斯苦笑,當年他查明聯(lián)邦政府罪惡的真相,卻被三巨頭殺人滅口,為了求生,他不得不向γ星人求助,自愿與異型細胞融合換取一條性命。
他組建了血隼組織,本意想公布三巨頭的惡行,奪回“魔伊拉的遺物”并物歸γ星人,然而異形細胞的侵蝕下,他越來越失控,血隼組織私自犯下了許多罪惡,他明明知道,卻已鞭長莫及——比如這個改造基地,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卻直到最近才查到基地所在。
“這就是浮士德與魔鬼交易的下場?!碧m斯自言自語,“要是我死了,恐怕也只能被丟入硫磺火湖吧?!?br>不遠處就是中控室,里頭的計算機突然亮了,所有的機器設(shè)備開始運轉(zhuǎn),幽深的火山口有升降臺緩緩浮出地表,密密麻麻布滿了蛋殼一樣的大型孵化倉!
數(shù)千個人類在倉內(nèi)密閉的營養(yǎng)液里沉睡著,少數(shù)幾個甚至睜開了眼睛,透過玻璃咧嘴看著世界,眼中綻放著碧油油的光芒——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類,有的長滿犄角鱗片,有的奇形怪狀、面目猙獰,卻比過去遇到的異形都要高大,都要強壯!
“我的主,看到這么壯觀的景象,你不動心嗎?”中控室突然有人說道。
“馬塔主教……”蘭斯認出這個聲音,皺眉道,“你還沒死?”
“多年前我就已經(jīng)智能化了。我的肉身未經(jīng)改造,但意識思想早就被上傳存儲了起來,白天我在教堂傳教,晚上,意識就通過計算機回到這里,繼續(xù)參與我們未竟的宏偉事業(yè)?,F(xiàn)在,你殺死了我的肉身,我也不用再奔波了?!敝锌厥依锏挠嬎銠C閃爍著。
“哼,你這個告密的人類叛徒?!碧m斯啐了一口,“你組織的那個教會,不過是為了激化民眾與政府、魂部隊的矛盾吧?”
馬塔主教的聲音開始尖笑,“我的主!若沒有那個教會,我又怎么能源源不斷為這個基地,輸送人類活體呢?人類的尖端科技早已淪落倒退,我跟血隼合作,不過是想借助血隼的技術(shù),得到意識的永生而已?!?br>蘭斯瞳孔驟然收縮:“該死的東西?!彼€沒罵出這句話,口中突然不受控制說道:“做得好,馬塔?!?br>四、
馬塔主教誠惶誠恐說道:“是是,我的主,你終于出現(xiàn)了?!?br>紫紅色的血管在蘭斯的手臂盤踞浮現(xiàn),戾氣凝聚在他臉上,異形蘭斯重新入主了這具軀殼。
孵化倉里的營養(yǎng)液瞬間有了異樣的波動,幾千具人造異形瞬間睜開了眼睛!
“哦,我的主,你身上有高貴的魔伊拉血液,當你的意識蘇醒時,他們都起了感應(yīng)!”馬塔興奮道。
孵化倉里營養(yǎng)液的波動越來越劇烈,馬塔繼續(xù)說道:“就差最后一步了,原本我以為借助魔伊拉遺物,才能喚醒這些孩子,看來根本不需要,我的主!只要您上前擁抱他們,親吻他們,他們就能破殼而出了!”
營養(yǎng)液的波動恢復平靜,異形蘭斯的意識一閃即逝,蘭斯爆吼一聲,重新回到現(xiàn)實。他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腦袋,拼命抑制著異形的意識侵蝕。
片刻,他把心一橫,掏出了一枚強力炸藥。
“你做什么?”馬塔怒道。
蘭斯沒有說話,向孵化倉走去。
“住手!”馬塔嘶吼道。這里的管廊灌注了許多燃料,如果蘭斯引爆炸彈,將毀掉這個“火山口”的一切,連同他自己。
蘭斯回頭看了一眼隔開機房的鋼構(gòu)門,這里為了抵御外部爆炸,所有的材料都堅厚無比,即便把孵化倉炸毀,凱特琳和寒鋒也不會有事。鋼構(gòu)門已經(jīng)被他設(shè)定程序鎖死,相信他們很快就能找到其他出口。
他毅然向前步步逼近。
他不是奎因特,其實很少攜帶炸藥,但是他早已做好準備,如果異形再次侵蝕他的意志,他將在失控前自爆,徹底和異形細胞同歸于盡。
這些年來,他已經(jīng)受夠折磨了。他成立血隼組織謀求正義,組織卻違逆他的命令,多次把災(zāi)難帶回人間。本以為生化工廠大戰(zhàn),他可以一死獲得解脫,不料戰(zhàn)友們又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斯派在魂部隊基地大開殺戒,T-900xs在瑞爾肯斯山屠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還有這個基地里的難民……他就算復活一萬次,也救不回他們一次了。
就像馬塔說的,蘭斯跟魔鬼訂立契約,從高空墮落,來到人間的最低處,但他終究不是救世主,他只不過是——戴著神明面具的魔鬼。
這世間,沒有人會原諒你。腦中的異形冷笑。
他強行抑制著異形的意識,攥緊手上的炸彈。只要引爆,引爆它,異形也好,罪孽也好,一切都將徹底終結(jié)。
“主啊,我的主!你也有一半是異形的同類,難道你真要毀掉你的孩子嗎?”馬塔哭求著,“你也會被炸死的!”
“放屁,他才不是異形的同類?!绷硪粋€聲音突然說道,“他是蘭斯·比恩?!?br>蘭斯怔住了。
因為他聞到了哈瓦那雪茄的味道,他一輩子永遠熟悉永遠不會忘掉的味道。
“他是我的兄弟,是魂部隊里最偉大的戰(zhàn)士?!蹦莻€聲音繼續(xù)說道。
蘭斯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五、
比爾·雷澤。
他從別的入口闖了進來,像是憑空出現(xiàn)。
“這里有很多燃料,你還抽煙,想把自己炸死嗎?”蘭斯冷冷道,將炸彈收了起來。
比爾將煙頭擰掉,笑道:“你有臉說我?”
他從隨身攜帶的箱子里丟出一把加特林,“我們很久沒有組隊了,老蘭頭?!?br>蘭斯沒有接過,卻默默垂下了頭。
比爾說道:“老蘭頭,我相信憑你的本事,一定能造出抑制異形力量的機械裝置,不要被它打敗了?!?br>蘭斯沒回答,他的渾身上下,像被陰翳籠罩。
比爾察覺不妙,猛地著地滾開!
異化的利爪暴長突襲,卻砸空落在壁畫上,瞬間將壁畫里的神明揍癟。
異形蘭斯再次出現(xiàn),他回過頭,逼近孵化倉,離得越近,營養(yǎng)液里的異形就越是興奮。
“我的孩子們,醒過來吧?!碑愋翁m斯張開雙手,獰笑道。
其中一個異形胚胎突然撞破孵化倉,嘶叫著站了起來。比爾將加特林的彈藥盡數(shù)招呼在它身上,卻如中敗革,絲毫無用,異形仍舊氣勢洶洶地沖他狂奔而至!
這次的異形,比過往碰到的都要強大,而且它們體內(nèi)與蘭斯的異形母體基因彼此感應(yīng),一旦蘭斯徹底失去神智,這些胚胎就可能全部孵化,到時候不僅魂部隊全軍覆沒,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更恐怖的噩夢之中。
“比爾,你那里情況怎么樣?”露西亞傳來了信息,“我這里的敵人已經(jīng)差不多干掉了。”
“你再不過來,我也差不多要被干掉了?!北葼柨嘈ΑK麩o暇多說,展開束光御盾,扛住異形一記重擊,鋼鐵先鋒蓄力,多重飛彈織成彈幕,將異形狠狠砸碎!
“蘭斯!”比爾飛步上前,只見蘭斯意識不住交戰(zhàn),異化的利爪痛苦地捶打地面,喝道:“比爾,快離開這!”
比爾知道他想與這些孵化倉一同引爆埋葬,怒道:“蘭斯·比恩!你記著,你還欠我兩條命!”
自生化工廠以來,他又一次跟蘭斯對峙。魂斗羅最強大的兩個戰(zhàn)士,總想著較量高下,但絕不是在這樣的場合。
那天在工廠里,敵人像蝗蟲一樣不斷冒出,T-900、生化池里的廢池之主……那時的蘭斯,在血隼組織的雜兵環(huán)繞下,比現(xiàn)在更瘋狂更暴戾更殘忍。
即便在那樣的場景,比爾也沒有痛下殺手,現(xiàn)在他又怎么可能拋下蘭斯,任他自我毀滅?
“我還欠你……兩條命?”蘭斯像是遭了重錘,腦袋里的混沌被撥開,過去的畫面終于一茬一茬涌現(xiàn)出來——許多年前,身處敵對陣營的蘭斯淪為海軍陸戰(zhàn)隊的階下囚,比爾惺惺相惜釋放了他……后來,蘭斯在荒島腹背受敵重傷之際,又是比爾冒險照顧共度困境……這些年來,從加魯加群島到西伯利亞雪山,從E-137世界到虛空幻境,比爾永遠能無懼地沖鋒在前,因為永遠有蘭斯在他身后……
又一只異形沖破了孵化倉,撲向比爾。
“蘭斯!你還欠我兩條命!我不許你這么輕易地斷送,這是你欠我的!”比爾再次吼道,“別用炸彈逃避,異形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殺了他?!蹦X海里的異形又冒了出來,“這個世界根本不歡迎我們?!?br>比爾的后背就在眼前,鋼鐵先鋒的火力不住咆哮。
紫紅色的血管像毒蛇一樣滋生蔓延,蓄勢待發(fā)。
“異形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教堂的鐘聲忽然響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新的一天到來了。
朝陽映照在地面正上方的教堂,透過殘破的玫瑰窗投射出燦爛的光影。修女安靜地坐在鋼琴前,樂聲如泉水般流淌,比爾聽到了,蘭斯也聽到了。
那是肖邦的《第二敘事曲》。
這是誕生于硝煙中的歌曲,奏響時,那些槍林彈雨,將全部灰飛煙滅。
異形的細胞,像是深淵里的沼澤,不住把蘭斯往下拉拽,而在這瞬息之間,黑暗冷酷的世界,突然有了光亮,大地回暖,草木迸發(fā)。
蘭斯的意識從未如此清醒,他迅速地向比爾后背揮出利爪!
第三只異形沖了出來,還沒咬到比爾的后頸,就已經(jīng)被他身后的男人擊穿。
尾聲
教堂里,人們肅穆地為防空洞的萬名受難者哀悼。
教堂下的那場大火,卻燒了整整七天才平息,血隼的基地,那些孵化倉,徹底被埋葬,教堂和第二敘事曲,就是受難者們的墓碑。
蘭斯在教堂里待了很久很久,他已經(jīng)篤定,要制造出抑制異形力量的機械裝置,盡快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對了,馬塔主教呢?”過了幾個月,他突然想起這件事。
“當時,我們提前切斷了基地的網(wǎng)絡(luò),趁著主教的意識還未轉(zhuǎn)移,徹底毀掉了基地里的計算機設(shè)備?!甭段鱽喺f道,“馬塔主教已經(jīng)消失在網(wǎng)絡(luò)深處了?!?br>“那會所有人都在基地里,誰去切斷基地的網(wǎng)絡(luò)?”比爾愕然。
露西亞微微一笑,“一個新朋友?!?/p>

希娜·艾蘭澤,來自E-5世界
希娜,來自E-1世界
一、
現(xiàn)在,這座都市已經(jīng)完全暴露在了朝陽底下。
重疊擠壓的屋舍,簇擁著銹蝕的合金管道和灰敗的金屬器件。最華美的大廈,披掛著凄冷黯淡的霓虹燈,茫然指向浩瀚穹頂。
“E-137世界?!崩赘袊@。
希娜?艾蘭澤揉了揉眉心,她無心觀賞眼前,只覺得腦海中不斷有奇怪的場景閃現(xiàn),叢林、沼澤、坦克,老式的吉普車……
“希娜?”雷察覺到異樣,關(guān)切地拍拍她的肩膀。
自從知道白熊斯諾貝爾的秘密之后,她就換了一個人,兩條馬尾拆散了,性格也變得郁郁寡歡。
希娜?艾蘭澤回過神,漠然的表情綻出些許笑意。這個男人的氣息總能讓她安定下來。
這是鐵血軍團偷襲燃燼之城的第二天。
根據(jù)線報截獲的信息,魂部隊與Dr.J在實驗室展開終極之戰(zhàn)時失利,鐵血軍團連忙從E-5世界穿越過來救援。他們分成幾個小隊,從不同關(guān)卡突破,已經(jīng)瓦解索拉公司所有防線,逼近目標。
“代號SRN01,你們那里還好嗎?”多伊爾的影像突然出現(xiàn)。
“收到。索拉真不怎么樣,線報捕獲到的信息別是假的吧?”雷補充道,“我知道的比爾蘭斯,沒那么弱?!?br>“希娜、尼古拉,都沒事吧?”多伊爾沒有理會雷。
港口基地……地堡……直升機……
希娜?艾蘭澤又開始恍惚焦躁,腦海中頻頻有古怪的畫面閃現(xiàn)。
“沒事?!崩酌嗣X袋,“希娜可能沒睡好,有點頭暈。尼古拉嘛……呃,尼古拉呢!這臭小子跑哪去了?”他環(huán)目四顧,早已不見了尼古拉身影。
一個爆炸聲從進攻目標實驗室那頭遙遙傳來。
多伊爾扶了扶額頭,無奈道:“監(jiān)測到尼古拉的去向了,這小子又不聽命令,一個人跑去Dr.J的實驗室了。全軍聽令,準備進攻?!?br>實驗室不同的角落遍布著Dr. J的全息影像,“他們”保持著同樣的動作,圍繞凈化之艙坐著看書。
“Hilary Putnam的《理性,真理與歷史》,這是本有趣的書?!蹦峁爬鋈蛔吡诉M來。
Dr. J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你讀過?”
尼古拉指了指腦袋:“那個人在我腦中留下的意識還殘留不少,他一直對‘缸中之腦’這些思想實驗,有著濃厚的興趣。你說對嗎,曼德拉博士?不……”尼古拉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險些混淆了,你是Dr. J,不是曼德拉博士,不過你們兩個,未免太像了?!?br>Dr. J似笑非笑說道:“真是聰明的孩子?!彼酒鹕恚鴥艋?,“你們鐵血軍團,千里迢迢從E-5世界穿越來這,是為了救他們吧?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
他的眼中流露出詭異的神色,無數(shù)個Dr. J全息影像的聲音在實驗室里震蕩。
“反叛軍魂部隊,早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這里,就是他們的墳?zāi)??!?br>二、
“爆炸,四分五裂!”
摧毀了最后一座模擬炮臺,希娜蹦蹦跳跳地竄進白熊斯諾貝爾的懷里,“我又贏咯!大白熊,還有布朗尼蛋糕嗎?我要獎勵!”
希娜自幼失去母親,這些年白熊看著她長大,一直是她最親密的保姆兼摯友。他摸了模腦袋,傻笑道:“小兔子,我們被傳送到這個地方,哪里有布朗尼啊?!?br>希娜嘟噥著嘴巴,嫌棄地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這個鬼地方,不是山川密林,就是荒野石堆,別說布朗尼,簡直一口奶油都找不到。
一旁幾十個士兵們垂頭喪氣坐在地上。他們頭戴鋼盔,穿著迷彩制服,身上佩掛點45口徑自動手槍,高級一些的,無非CAR-15步槍等等??傊D群桶仔艿难b備相比,他們的武器像是過時的古董,難怪在剛剛的軍事演練中,被這一人一熊打得一敗涂地。
一名下士越想越不服,霍地站起身,卸下身上的槍藥和刺刀,扭了扭脖子和四肢關(guān)節(jié)。
“小妹,除了奎因特中士,我就沒服過幾個人?!彼遣蚶遣筷牼J的戰(zhàn)士,向來心性高,脾氣硬,“有本事不用武器,我們單挑?!?br>正中希娜下懷。
把不服的人治服,是她最樂意不過的事,她放下手持的重型武器,拆下新裝的肩炮,笑嘻嘻說道:“打完這場,就讓你叫姐姐!”
下士調(diào)侃道:“聽說你叫‘火炮甜心’,放下火炮,好好當個甜心不好么……”
話沒說完,鼻子已挨了一拳。
——真正動起手來,下士才發(fā)現(xiàn),自己簡直是個蠢蛋。
他不知道希娜從小陪著父親在游擊隊生活,精通馬伽術(shù)、西斯特瑪?shù)软敿壍母穸芳记伞6?,他從沒掂量過那具手持超能炮的分量。武器離手,希娜像長了翅膀,騰挪閃避,幾乎看不到影子,兩條馬尾甩動間,仿佛都夾帶了破空的聲音。
沒過多久,下士就被揍得鼻青臉腫,還被扭倒在地,嚴嚴實實鎖住了四肢腦袋,一旁的戰(zhàn)士們起哄唿哨,“認輸!認輸!”
下士正要投降,突然感覺希娜腿上的力量松了松,他趕緊掙脫了出來。抬眼望過去,希娜眼神迷離,步履也越來越遲鈍,下士徘徊了幾步,試探著出腿往她下盤掃去,居然一擊即中!
希娜摔倒在地。
剛剛她的腦中突然一片昏眩,閃過了一些片段:比爾蘭斯欲言又止的表情,白熊的背影,媽媽的項鏈……
“大白熊,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嗎?”無聲的黑暗里,她的聲音在質(zhì)問。
下士察覺異樣,趕緊湊上前。
希娜意識模糊,腦海中畫面更迭,黑暗中緊接著浮現(xiàn)出E-137世界,雷關(guān)切的眼神,索拉公司的賽博軍隊……
下士湊上來的身影與索拉的賽博敵人恍惚重疊在一起,她吃了一驚,一時分不清虛實,摸索到地上的肩炮——
“小兔子,住手!”白熊趕緊撲上去按住了她,“蘭斯再三囑咐過,肩炮是新武器,殺傷力太強,不能在訓練中使用,你忘了嗎?”
希娜神情委頓,沒有回答,隱約感覺肩炮閃逝過點點微光,好像有人在里面呼喚她的名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三、
一個月后。
距離下一次進攻,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休伊直升機在遠空翱翔,M151吉普內(nèi)循環(huán)播放著老歌,車頂原有的M60機槍已經(jīng)被蘭斯改造成等離子炮。
“我說,真的不來根萬寶路?”少校問道。
“饒了我吧,少校,我已經(jīng)抽慣雪茄了,不習慣這種嬌滴滴的女士煙。”越野車內(nèi)縈繞著煙絲燒焦的粗野味道,比爾向后方比了比,打趣道:“可能老蘭頭才適合?!眱蓚€人哈哈大笑。
豺狼部隊的少校是個相貌兇悍的硬漢,臉上大半已經(jīng)被彈藥灼傷,他戴著老式的貝雷帽,橄欖綠底色的迷彩服洗得發(fā)白,衣服上套著不搭調(diào)的全新機甲,這套機甲也是被蘭斯、賽迪等人改造升級過的。
比爾聽著車內(nèi)播放的《Imagine》,無奈道:“你們的品味……真的很復古?!?br>少校笑道:“距離被Dr. J傳送到這,已經(jīng)過了許多年,沒想到你們攜帶過來的科技,已經(jīng)如此發(fā)達,相比之下,我們確實該進博物館了?!?br>提到Dr.J這件事,比爾蘭斯一直疑惑萬分。
起初E-1世界的魂部隊穿越到了E-137平行世界,與反叛軍共同對抗邪惡的索拉和Dr.J。最后,魂部隊明明已經(jīng)沖到了實驗室展開終極之戰(zhàn),卻突然集體失去了意識。
等到大伙醒來,已經(jīng)躺在沙灘上,來到了這么個詭異的新戰(zhàn)場。這個鬼地方山高坡陡,林深草密,狹長的海岸,陰暗的沼澤,氣候濕熱,從所未見。
剛到這里,他們就被Dr.J手下的偽軍襲擊,得到了豺狼部隊的援手。
豺狼部隊是多年來陸續(xù)被傳送到這的Dr. J反叛者聯(lián)軍,這伙人與偽軍對峙,拯救被俘虜?shù)耐?,以及尋求脫離這個世界的方法。但這個鬼地方似乎根本就無從脫身,敵軍的科技水平與豺狼部隊毫不對等,在與魂部隊并肩作戰(zhàn)以前,豺狼部隊裝備落后,一直節(jié)節(jié)敗退,茍延殘喘。
最古怪的,就是敵軍高端的科研能力。比爾想到希娜的新肩炮,那是蘭斯從偽軍那里繳獲的神秘裝備所改造,里面蘊藏著連他們也不太擅長的技術(shù)。
“比爾,希娜又出事了。”對講機里傳來了蘭斯的聲音。
“她又跟士兵打架了?還是肩炮又發(fā)光說話了?”比爾想起某天晚上,希娜一直強調(diào)她的肩炮發(fā)出了聲音,但是大伙壓根啥也沒聽到。
“不止?!碧m斯沉默了一會,“跟士兵打架后,她一直迷迷糊糊,昨天還暈倒了,一直念叨大白熊、媽媽,我擔心,她會變成E5世界里的希娜?艾蘭澤那樣,知道了所有真相……”
“怎么回事,誰告訴她的?”比爾皺了皺眉。
蘭斯沉默半晌,片刻道:“我們猜想……就像是量子糾纏,平行世界的大希娜,估計互相產(chǎn)生了感應(yīng),意識出現(xiàn)了融合?!?br>比爾還沒回答,少校忽然打斷:“戰(zhàn)爭就要打響了。”
改裝過的F105戰(zhàn)斗機劃破云層,越野車引擎發(fā)出了笨重的轟鳴,戰(zhàn)士們整裝待發(fā),經(jīng)過蘭斯等人升級過的電磁炮、榴彈發(fā)射器煥然一新。
遠方的偽軍顯然有所察覺,海岸線的炮艇逐步逼近,坦克和裝甲車在山頭若隱若現(xiàn),防御工事、炮臺上人頭攢動,露出了偽軍標志性的木髓帽。
四、
戰(zhàn)線綿延數(shù)里,魂部隊和士兵在前方?jīng)_鋒陷陣,炮火聲遠遠傳來。
營地的后方,希娜仍然昏迷沉睡著。
“媽媽……白熊……”她突然喃喃自語。
白熊心頭被揪緊,他想起實驗室的那個女人,想起她瀕死時對自己的微笑,想起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他渾身發(fā)抖,打心底,他一直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可是,每天他都要面對著希娜,面對她項鏈上女人的照片,每一天都在提心吊膽與禱告懺悔中度過。
轟炸聲越來越近。
出于生物本能的危險感應(yīng),白熊的身體突然冒出了一股寒意!
“偽軍偷襲營地后方給養(yǎng)!偽軍偷襲營地后方給養(yǎng)!”警報的信號此起彼落,緊接著,比爾的全息影像閃爍出現(xiàn):“希娜,快醒醒,該試試新武器了?!?br>營帳內(nèi)的白熊定定神,連忙竄了出去。
希娜朦朧的意識中,仿佛聽到有人叫她。
比爾的通信信號已經(jīng)被電磁武器阻斷,叫她的另有其人。
“希娜?!甭曇魜碜约缗冢煌谥皵鄶嗬m(xù)續(xù)的信號,這一次希娜聽得清晰無比。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后方的營帳外,幾架偽軍坦克與后勤部隊的火力互相牽制,巨型的防爆盾兵機器人如入無人之境,橫沖直撞,所向披靡,武器中頻頻發(fā)出火球,在營地里掀起滔天烈焰。
白熊手持噴冰槍沖了上去。
熱浪和灰塵洶涌著撲卷過來,白熊幾乎睜不開眼,但他牢記希娜的方向,噴冰槍擴散出大量的霜刃,打擊著熊熊烈火。
他不能讓機器人靠近希娜的營帳,如同過去每個日夜,他必須守護她。
“希娜,你所經(jīng)歷的這個世界是假的,所有人都在欺騙你?!奔缗趦?nèi)的聲音說道。
“這個世界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不過……你是誰?”希娜疑惑道。
“我就是另一個你?!?br>聲音再次中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
希娜倒吸了一口涼氣,腦中忽然間,又侵入了無數(shù)畫面——白熊的秘密,媽媽的死因——不再是影影綽綽的片段,而是無比清晰的意識,如同巨大的浪花席卷而來,她確信每一朵浪花都真切無誤。
她與希娜?艾蘭澤的意識在這一刻徹底交融。
白熊發(fā)出了求救信號,四處奔走,處境岌岌可危。
蘭斯的信號也斷續(xù)傳送了過來:“希娜你醒了,情況緊急,快啟動肩炮,去救大白熊!希娜!……”“所有人都在欺騙你……所有人都在欺騙。”比爾也好,蘭斯也好,白熊也好,她握緊了項鏈,墮入了無邊的冰窖。
仿佛是陰暗的床邊故事,大人們總是自作主張篡改結(jié)局,卻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愿意不愿意。白熊在營帳外發(fā)出了震天的怒吼和哀嚎。
希娜清晰地記得這個聲音,每次被異形圍困,他總會義無反顧站在她前面,發(fā)出震天的怒吼?!跋D刃研眩烊ゾ劝仔?!”
為什么要去救他?他害死了媽媽……
她明明已經(jīng)長大了,為什么沒人告訴她這個故事的真相?
大人們像是守護易碎的寶石,卻無形當中,給她壓覆了更沉重的不信任與欺騙感。
可是,可能連她也不太確定:一旦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又能怎么樣呢?
質(zhì)問他,不理他,還是……讓他去死?
她閉上雙眼,心底不斷交戰(zhàn)著,掙扎著,試圖用恨意霸占內(nèi)心,仿佛這樣,才能不辜負手心里的項鏈。
——然而,偏偏這時候,受傷時白熊的悉心照料,傷心時的布朗尼蛋糕,那些嬉鬧,那些陪伴,此刻,每一幀每一幀,卻又都真真切切,在她腦海不斷回映出來。那些冷酷的畫面固然清晰,這些暖色畫面卻更加明朗,更加無可置疑。
如同混沌的暗夜射進了一束光,希娜心中透亮,突然睜開了眼。
白熊將防爆盾兵引開希娜所在的營帳,又奮力摧毀了幾具機器人。他身上的毛發(fā)幾乎被燒焦大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后方潰亂,越來越多的偽軍出現(xiàn)。
“我得保護她?!卑仔苤挥羞@一個念頭,他拼著最后一口氣,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斯諾貝爾,讓開?!币粋€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像是從地底穿透而出。
白熊險些以為自己在做夢,“是小兔子嗎?她叫我斯諾……?”
他看到希娜血紅的雙眼,分不清是火光的映照還是哭泣的酸楚。他看到她冷漠的決絕的側(cè)臉,他看到她無聲無息地擋在了自己面前,前方是十多架防爆盾兵巨型機器人虎視眈眈。“小兔子快躲開……”
炙熱的蒸汽噴涌了過來,高溫氣流籠罩著營地,希娜不帶喜怒地,瞥了白熊一眼,兩條馬尾在熱浪中散開。
“滾出去?!彼龑χ鴤诬姃佅铝巳齻€字,沒有任何猶豫,肩炮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
這就是她作出的選擇,即便知道了真相。
沒有什么震天撼地的轟鳴,光芒熄滅的時候,所有的偽軍已經(jīng)湮滅。
五、
“尼古拉,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孩?!盌r. J合上了那本關(guān)于缸中之腦思想實驗的《理性,真理與歷史》。
距離上次與尼古拉見面,已經(jīng)過了許久。
現(xiàn)在,凈化之艙所處的實驗室被鐵血軍團占領(lǐng),Dr.J正坐在另一個基地,透過凈化之艙隱藏的監(jiān)視系統(tǒng),觀察他們的動向。
他看到昏厥的希娜?艾蘭澤,又打量著沉思的尼古拉,仿佛打量著自己。
“哼,你居然可以找到裝置,讓E-5世界的希娜?艾蘭澤和E-1世界的希娜實現(xiàn)通信,不過沒關(guān)系,這仍在我的意料之中。”
凈化之艙內(nèi),比爾、蘭斯、希娜……魂部隊和豺狼部隊所有人都靜靜沉睡著。艙內(nèi)的儀器向他們的神經(jīng)末梢傳送著電信號,在腦海中徐徐展開出那片山高坡陡、林深草密的虛擬世界??峙滤麄兒茈y想到,那些偽軍、那些高等武器,不過是Dr.J一手編寫的AI和程序代碼。
“魂部隊,歡迎來到我精心為你們打造的精神監(jiān)獄:‘虛空幻境’,這只是你們的第一站——赤色要塞?!?br>Dr. J啟動開關(guān),呈現(xiàn)出比爾、蘭斯和希娜等人在赤色要塞的全息投影,嘴角露出了微笑。

凱特琳


“血隼已經(jīng)攻破第一道門,所有人去第二道防線!”
瑞爾肯斯山位于西伯利亞北部,萬年冰雪掩蓋之下,溝壑險峻。無論末日降臨與否,此處都是人跡罕至的區(qū)域。也正因為這個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聯(lián)邦政府在此處建立了73研究所來進行隔絕世人的秘密研究。他們本以為萬無一失,但無孔不入的血隼殺手,還是來到了瑞爾肯斯山。
研究所外,血隼的突擊隊已經(jīng)攻破了大門,正在向內(nèi)層突進。陣陣轟炸撼動著研究所,所內(nèi)早已是一片慌亂景象:所有的士兵都調(diào)去了外圍,剩下的研究員們驚慌失色,甚至研究所的所長也手足無措了起來。只有前來視察的特別部隊司令維金斯還算鎮(zhèn)定自若。他先扇了所長幾個耳光,讓他冷靜下來,然后強硬地開始指揮反擊。
此時,沒有人發(fā)現(xiàn),在試驗所的特別武器研究室里,警報燈頻閃:一座冰凍設(shè)備因為研究員的驚慌而疏于照看,上面的參數(shù)正急劇變化。設(shè)備內(nèi)部,一個身形曼妙,渾身冰霜的女子被封在其中,此刻她正因為設(shè)備參數(shù)的改變,逐漸從沉睡中醒來。
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了異常,得知消息的研究所上下震動。維金斯帶著所長急急趕來,方才鎮(zhèn)定自若的他此刻竟也顯出了幾絲慌亂:“不惜一切代價,不能讓霜舞者醒過來。”
一切已經(jīng)太晚了,維金斯話音剛落,冰凍設(shè)備轟然爆炸,但騰起的烈火竟瞬間被凍在了冰塊里。幾名靠得最近的衛(wèi)兵也被凍成了冰坨。這名被叫做霜舞者的女子,竟然有著操控冰霜的強悍力量。
“蓋烏斯,你的死期到了!”霜舞者蘇醒了。
蓋烏斯?!研究所中的人面面相覷。如今地球聯(lián)邦政府由元老院管轄,而霜舞者口中的蓋烏斯,正是元老院的三位最高統(tǒng)治者——人稱“三巨頭”的成員之一(另外兩位是尼諾和科莫多斯)。工作人員只知道霜舞者的來歷是最高機密,卻不知道她竟曾與三巨頭為敵。
剛剛醒來的霜舞者錯把維金斯認為三巨頭之一的蓋烏斯,對他窮追不舍。幾個維金斯的貼身警衛(wèi)試圖阻攔,被她瞬間冰封。被冰封控制多年的憤怒,沉睡醒來之后的迷茫,與零星的過往記憶錯雜在一起,讓霜舞者的攻擊更加凌厲致命。


在剛剛蘇醒的霜舞者的記憶里,蓋烏斯和其余兩個巨頭在冰霜飛舞的辦公室中,瑟瑟發(fā)抖。那時的霜舞者似乎還不是霜舞者,她雙手的肌膚還是正常的膚色。她努力想看清身體的其他部分,但在記憶中的畫面卻始終模糊。
“好吧,快停下,我們會派援軍過去!”蓋烏斯終于承受不住冰霜的力量,開口妥協(xié)。他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不行,要馬上派人過去,不然寒鋒他們撐不住了。”回憶里的她難得的急切。
寒鋒是誰?她在回憶里苦苦搜尋這個名字,但是毫無頭緒。忽然,記憶的畫面變得血紅。她似乎遭遇了偷襲,蓋烏斯等人哀求的表情重新變得陰冷。漫天冰霜忽然失控,竟然全部向著她襲來,將她牢牢包裹……
記憶再度中斷。


對于研究所里的人而言,外面的血隼已經(jīng)不是最嚴重的威脅,在研究所內(nèi)部沖殺的霜舞者更為致命。她此時已然清醒,意識到維金斯并非她要找的人,但這并不影響她攻擊維金斯。
“聯(lián)邦政府的人,都該死?!彼淅涞氐?。
就在這時,血隼也終于攻破研究所的防線,沖了進來,方才的敵人變成了此刻的救星。血隼身上的異形組織和機械裝置張牙舞爪,開始大肆劫掠。霜舞者暫時放棄了追擊維金斯。她一揚手,冰刃飛舞,把幾只血隼凍住,并順手打成了冰屑。
“滾!”一柄冰刀飛向血隼的頭目,他和手下被迫撤出了研究所。但霜舞者再去尋找維金斯時,他們已經(jīng)撤到了安全屋內(nèi)。
霜舞者在安全屋外嘗試了幾次,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固若金湯。她緊握雙拳,將能量集中到雙臂,想要一舉將安全屋的大門轟破。
霜能幾乎要蓄滿了。
“砰!”一聲槍響。霜舞者的身畔有冰霜揚起,一顆子彈被凌空凍住,在她腦后滴溜溜亂轉(zhuǎn)。 在她身后十米的距離,露西亞的槍口仍冒著青煙,她身旁滿頭金發(fā)、身穿白色背心的健碩男人,正略帶疑惑地看著她


霜舞者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冰冷的嘴唇微微顫動。
維金斯的聲音在安全屋中響起:“露西亞,比爾,霜舞者就交給你們了。”
“第一,我是沖血隼才來的。第二,”比爾彈了彈雪茄煙灰,“別以為你可以命令我?!?br>“向魂部隊舊部發(fā)出招募令的,就是你吧?”霜舞者望著比爾,她的眼光冰冷刺骨:“聯(lián)邦政府的骯臟把戲,用比爾模樣再造一個假的生化人,又想……坑害大家?”
迷離的記憶逐漸清晰:在冰天雪地中醒來的她,趕到魂部隊基地,卻只見滿目瘡痍。極度的痛苦導致她身上的霜能失控。想要再度回到西伯利亞雪山,卻不慎被抓到了這里……
露西亞掃一眼比爾,“比爾,你的老相識?”
霜舞者開始蓄能,“他不是比爾。”
“我當然是,如假包換。”比爾抽一口雪茄,微微抬起槍口,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你剛剛說什么來著,‘大家’?”
霜舞者發(fā)動了攻擊,冰刃如暴雨般襲來,露西亞和比爾分開縱躍。比爾翻身躲在柱子后,只覺得渾身發(fā)冷,嘴上的雪茄頭被凍成了冰棍,里面的火焰甚至來不及熄滅就被凍住?!霸缰蓝啻c了?!?br>霜舞者的凌厲攻擊壓制得兩人無法露頭。幾波攻勢之后,露西亞終于找到了機會,她手中的能量線頃刻爆發(fā),吸引住了敵方視線。比爾趁機取出黃金加特林,從柱子后面沖出,火舌爆發(fā),覆蓋了霜舞者所在的區(qū)域。
彈鏈瞬間告罄,比爾驚愕地發(fā)現(xiàn),那些子彈全部鑲嵌在霜舞者身體周圍的冰霜壁壘上。霜舞者輕輕揮手,冰霜裹著子彈全部飛了回來。
“血隼什么時候招了這么厲害的打手?”比爾不斷地騰挪躲避追擊,同時看向露西亞—后者臉色迷茫,表示一無所知。
安全屋里,維金斯向所長下命令,“召集剩下能動的人,把炎能炮推出來?!?br>所長一臉驚愕,“長官,那個還沒進行測試啊?!?br>“這里已經(jīng)暴露了,所有東西都要毀掉,在此之前,讓它們發(fā)揮點作用。”
安全屋外的局勢一時僵持不下,霜舞者擔心維金斯趁機逃跑,心中焦躁,攻勢越發(fā)的兇猛。忽然間,背后一陣劇烈的高溫噴涌而至,她急忙轉(zhuǎn)身,把大部分霜能對準高溫來源噴去。 那是一臺長得像炮,但裝配著精密儀器的裝置,由四人操控,炮口噴涌著超高功率的炎能,趁霜舞者被牽制的間隙,攻擊她的后背。
霜舞者猝不及防,勉力擋住炎能,轉(zhuǎn)身的同時腿上卻是一陣刺痛——她分心的一剎那,露西亞恰好開了一槍,幸虧身邊的冰霜擋了一下,她只是被打中了腿部。
“露西亞,比爾,拿下她!”維金斯下了命令。
比爾哼了一聲,垂下了手。眼看霜舞者被炎能炮壓制,只要一槍就能解決她,但趁人之危這種事,從來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霜舞者處在危急關(guān)頭,卻對外界的一切威脅極為敏感。聽到維金斯的命令后,她沒留意比爾已停手,致命的冰刃便瞬間向他發(fā)射出去!
“小心!”露西亞將比爾撲倒。
千鈞一發(fā)之際,二人躲開了冰刃,但霜舞者卻因此分心。驟然增大功率的炎能炮瞬間將其壓制。在被炎能吞沒的一剎那,霜舞者瞪著比爾,眼神倔強而孤傲。
那個眼神穿越了二十年的光陰,觸動了比爾的記憶。
“凱特琳?!彼?。


比爾猛然驚醒,抓起手邊的加特林,卻發(fā)現(xiàn)已沒了子彈,他憤怒的把槍摔在了地上。
這時,只聞一聲巨響:炎能炮忽然炸開,四名操作者都被炸飛。硝煙散去,炎能中斷,霜舞者卻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炎能炮,沒通過測試?!本S金斯輕聲道,隨后對著話筒下命令,“露西亞,把這個霜舞者帶給我。其他人準備撤離,研究所將在五分鐘內(nèi)自毀?!?br>揚聲器寂然無聲,維金斯已經(jīng)撤離。研究所內(nèi)警報大作,所有幸存的人亂中有序地逐漸離開。比爾不忿地罵了一句,“又把我當槍使?!?br>他轉(zhuǎn)向霜舞者,卻見奄奄一息的她正用手臂對準他,殘存的霜能一觸即發(fā)。
“凱特琳,是我。”比爾低聲道,“聽說當年T-900圍攻魂部隊基地那天,你就失蹤了,大家都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
“住嘴?!彼枵哳澏兜卮驍嗔怂难凵耦H有些動搖,“你不是……”
“前不久,我奪回了我們的基地,找回了大家不少東西。”比爾從口袋里拿出一副耳機,正是當年凱特琳的那副,她經(jīng)常用戴耳機的借口不聽命令,弄得比爾蘭斯很是哭笑不得。“你記不起來了嗎?我們的賞金獵人?!?br>霜舞者沉默半晌,眼中忽然迸下眼淚,凝為冰珠。
“你……你真的出獄了,比爾,你沒死?!?br>她垂下的頭忽然抬起,霜能瞬間爆發(fā),冰刃迎面襲向比爾。
露西亞一直在戒備,此刻見比爾躲閃不及,再次沖上把比爾推開。冰刃打中耳機,耳機掉在地上,斷成兩截。
“凱特琳!”比爾驚道。
霜舞者一擊不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大家都被他們害死了?!被杳郧八栽卩珖艺Z,“而你竟然……還在替三巨頭他們賣命。” 刺耳的警報聲中,霜舞者——凱特琳閉上眼睛,生死不知。比爾捏緊雙拳,濃重的血色遍布全身。忽然,露西亞的通訊器響起,里面的維金斯還在催促。
比爾一把搶過通訊器,“基地提前爆炸了。”他捏碎了通訊器,塞給露西亞,隨后抱起了霜舞者。
只是一瞬間,比爾的身上便結(jié)了一層薄霜。他咬咬牙,撿起斷掉的耳機,大踏步向外面沖去。 “比爾!”露西亞把碎掉的通訊器扔在地上,追趕比爾。
研究所被爆炸騰起的烈焰吞沒,熾烈的風炙烤著比爾的后背。



比爾把霜舞者帶回了基地,因為受傷過重,她始終昏迷著。經(jīng)過檢查,她曾遭受強大的霜能襲擊,又被冰封在極寒之地,身體結(jié)構(gòu)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至于改變的原因,所有人都覺得難以解釋,對此一籌莫展。
在霜舞者昏迷的日子里,他們時常聽到她的囈語,似乎她深陷于某種噩夢之中。
霜舞者的確陷在噩夢中。夢中有她在魂部隊與戰(zhàn)友并肩作戰(zhàn),簡單而快樂的日子;有身負重傷趕回基地,卻只見滿目瘡痍的時刻;有深陷冰霜之中孤立無援,命懸一線的片段……快樂與痛苦交雜,噩夢的傷害才更深重。
在夢中,她還是凱特琳時,雖然安靜而冷漠,但比爾和蘭斯待她視如己出,隊友們也可以交托性命。身邊人都是家人。
但世事驟變,蘭斯橫死,比爾被捕?;瓴筷犐煸o果,反而遭到T-900機器人大部隊圍攻……夢境開始零碎,只剩下片段式的畫面。
三巨頭的辦公室霜能飛舞,凱特琳炸毀了自己的冰霜僚機,將三巨頭凍得瑟瑟發(fā)抖,逼他們出兵救援魂部隊,巨頭在她的步步緊逼下即將松口。
一個不經(jīng)意間,凱特琳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辦公桌上——她瞥見了一份暗殺名單,上面赫然寫著蘭斯的名字。
“知道了真相的人都得死”!他們的神情變得陰冷。
劇變陡生,三巨頭啟動了“神器”(利用魔伊拉遺物改造的裝置),室內(nèi)的霜能失控,全部反噬到凱特琳身上。再下一個片段,她渾身冰霜,躲避追殺,一路逃進了西伯利亞的冰天雪地之中,陷入了漫長的冬眠。
在極寒之地,她身上的霜能即將失控,將她完全吞噬。意識消失之前,她依稀捕捉到一個畫面: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她沖過來,扶住了她倒下的身軀……
她努力地分辨,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是他,是他!比爾,蘭斯他……可能還活著!”霜舞者從昏迷中驚醒。

寒鋒

序幕
血紅色的太陽緩緩升了起來,籠罩在血紅色的基地上空,寒風悲鳴,四周彌漫著死亡一般的岑寂。
這里是魂部隊基地,尸橫遍野,斷壁殘垣。發(fā)射井幾乎被支離破碎的血肉堵住,超視距巨型雷達也已從高架上摔落至地面。
“不想……死……”
鬼哭一樣的聲音在寒風中幽幽閃逝。
砸陷在地面的雷達突然抖動了一下,一只殘破的手掌從雷達底部顫巍巍伸出。
“我還……不想死。”

一、
閃電球在垓心炸開,基地內(nèi)亮如白晝。
T-900xs是天網(wǎng)新型實驗體,由主導本次進攻的T-900的核心部件所改造,這個機器人引以為豪的,是超乎尋常的自我修復能力及恐怖的驅(qū)動力。
閃電球并沒有傷到T-900xs分毫,因為在敵方發(fā)動攻擊的瞬間,他早已感知,并迅速地躍到了超視距雷達高架邊上。
“超能傭兵!”他認出攻擊的是寒鋒的特斯拉炮,“哼,我已經(jīng)殺了八個魂部隊的蠢貨,來得正好,魂部隊的戰(zhàn)狼,你就是第九個獵……”
“少啰嗦,去死吧。”
沒等T-900xs把挑釁的話說完,一個聲音如從地底鉆出,T-900xs莫名打了個寒戰(zhàn),周邊電光窸窣,空氣驀地凝滯,身體仿佛被某種詭異領(lǐng)域所禁錮,突然動彈不得!
特斯拉磁力場。
伴隨著電能沖刺,超能傭兵寒鋒已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了T-900xs身后,胸前的古玉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高壓電流瞬間擊穿了敵人的心臟!
T-900xs難以置信地倒地,夕陽的最后一抹余暉從他的臉上褪去。
爆炸聲此起彼落。
寒鋒氣喘吁吁地望著魂部隊基地,周遭慘叫不迭,一片狼藉,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末日的挽歌。
天網(wǎng)暴亂后,魂部隊損失慘重,還沒來得及整頓休養(yǎng),T-900突然集體反攻,把戰(zhàn)士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凱特琳還沒消息嗎?”寒鋒仰望無數(shù)的T-900型機器人憑空出現(xiàn),如遮天蔽日的蝗群,他茫然地沖著對講機說話,對面的聲響卻只是一片迷霧。
武器破損,彈盡糧絕,凱特琳去找聯(lián)邦政府搬救兵,已經(jīng)過了好幾個小時,卻杳無音訊。
看來聯(lián)邦政府已經(jīng)徹底放棄魂部隊了。
“如果三巨頭不派救兵,我就殺了他們!”那時凱特琳冷酷而固執(zhí)地說著,走出幾米,又回頭拋下了一句,“照顧好我的小徒弟拉法爾?!庇谑蔷瓦@么離開了。寒鋒一邊回想,一邊苦笑,渾沒發(fā)覺一枚激光彈遙遙墜落——
“寒鋒,小心!”有人將他撲開,激光彈在地面炸出深坑。等到煙霧散盡,只見一名隊友早已血肉模糊,為了救他,手腳竟被炸爛了一半。
寒鋒見狀,腦袋幾乎懵了,“拉法爾,挺??!”
他掙扎起身,忽然三架機器人掠地襲來,將他撞出了十幾米之遙。
又一枚炮彈在高架邊炸開,巨大的超視距雷達搖搖晃晃,掉了下來。
“拉法爾,快躲開!”寒鋒聲嘶力竭,視線終于被踏步走近的T-900們隔開。
“寒鋒,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年輕的拉法爾突然感到了瀕死的恐懼,他無助地伸出手,渾身已經(jīng)被雷達墜落的陰影籠罩……
“拉法爾!”
“救救我......”
“快救人!來人!凱特琳,回來——”

二、
流浪漢從夢中驚醒,踢翻了腳邊的酒瓶,嘴里還吼著幾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兩只禿鷲已經(jīng)盯梢了這個流浪漢酒鬼很久,幾乎疑心他早已死去,但是每每要俯身啄食,就被酒鬼身邊的一只健壯的老鷹振翅趕跑,這只畜生以一敵二,勇猛無比,禿鷲們吃盡苦頭,只好悻悻而歸。
這只老鷹不知道從何而來,有一天竟賴上了流浪漢,趕也趕不走。流浪漢只好作罷,相處一段時間后,反而增了幾分親切感——因為它總會讓流浪漢想起以前部隊里馴養(yǎng)的鐳射獵鷹,在那次戰(zhàn)斗中,鐳射獵鷹為了給戰(zhàn)友爭取撤退的幾秒鐘,堵住了一只機器人的炮膛,最終被高溫燒成了灰燼。
那場戰(zhàn)爭過去多少年,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殺了多少敵人,他也已經(jīng)沒有印象,但那些死去的戰(zhàn)友,離去的背影,卻總是在午夜闖入他的夢中,他總是想象,如果再回到過去,他是不是可以挽回更多的同伴。
可惜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有的人就這么走了,有的人就這么死了,有的人活著,卻比死了還不如。
他不再有同伴,他只有酒。他不再是冷酷悍勇的魂部隊戰(zhàn)士,他只是潦倒而無能的酒鬼。
這天流浪漢照例坐在了“廢土酒吧”的門口,酒吧的服務(wù)員艾莎是個好心的小姑娘,總會偷偷送他一些酒肉。
今天酒吧里的人似乎特別多,血隼造臨的世界末日,不應(yīng)該是這么熱鬧的景象。
原來酒吧里多了一臺廣播,隱隱約約在播報什么好消息——
“原魂部隊的叛徒比爾出獄后,與聯(lián)邦政府特工露西亞聯(lián)手,又一次搗毀了血隼的秘密基地?!?br>叛徒比爾?聯(lián)邦政府?
流浪漢幾乎疑心自己聽錯,這個名字,他都有幾十年未曾耳聞了。
比爾蘭斯,當年魂斗羅的傳奇,就像是從人間突然蒸發(fā)了一樣——還有寒鋒,凱特琳.......
這些魂部隊昔日的英雄,再也無人問津。
叛徒比爾出獄,與聯(lián)邦政府聯(lián)手?
流浪漢開始自嘲般大笑,突然掄起酒瓶,狠狠沖過去將廣播砸了個稀巴爛。
酒店的客人無端被擾了興致,嚷嚷著將他拽翻,拳打腳踢,揍了個七葷八素。艾莎沖上去阻止,卻被兩個醉醺醺的大漢扇了幾個耳光,也踹倒在地。
流浪漢見狀,怒吼一聲,奮起余力撲了上去,然而被揍得更慘,一群人揍累了,將流浪漢渾身搜刮一番,卻只搜到幾張舊報紙,一架飛機模型般的東西,什么值錢的也沒有,大伙索然無味地將流浪漢丟在了外頭的臭水溝里,揚長而去。
依然如此,他還是像個廢物一樣無能為力,無法改變一切,什么人也救不了。
夜幕降臨,雷聲隱隱,大雨傾盆落下,閃電過處,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撐著傘出現(xiàn)在流浪漢身邊。
他拿起地上丟棄的幾張報紙,摩挲著“飛機模型”,微笑道:“這是多年前凱特琳失蹤的報道……還有她的冰霜僚機殘骸,聽說昨天你不惜當?shù)艏覀鞯墓庞褚惨ズ谑匈I來。這么多年來,你一直在找她?”
流浪漢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我已經(jīng)找到老師了,寒鋒。”男人蹲下身子。
又一道閃電劃過,流浪漢聞言渾身一震,他緩緩抬起頭,看清了來者的模樣,詫異道: “.你還活著……拉法爾?”

三、
實驗室內(nèi)的設(shè)備陳舊而齊全,穹頂?shù)狞S銅燈具已然生銹,聚碳酸酯質(zhì)地的墻面到處是野獸般的劃痕。
“T-900反攻魂部隊基地那天,我受了重傷,后來被裝上了機械手腳,活了下來?!崩柊蚜骼藵h寒鋒帶到了一間詭秘的實驗室,“那時改造的手術(shù)就在這里?!?br>拉法爾拿出了一個銀色皮箱,拿出了一支血紅色的試劑,繼續(xù)說道:“那場大戰(zhàn)后,聽說你受了重傷,失去了所有的戰(zhàn)斗力,但是我們需要你,寒鋒。這支試劑可以強化你的身體,激發(fā)你所有潛能?!?br>寒鋒沉默地看著那根血紅色的試劑,那次戰(zhàn)斗中,他因為古玉的護佑僥幸不死,但戰(zhàn)士的靈魂卻早已經(jīng)被埋葬了。
他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救不回重要的人,也找不到凱特琳,從此他自我放逐,自暴自棄,幾乎成為了一個廢人。
“凱特琳到底在哪?”寒鋒想起什么。
拉法爾微微一笑,展開機械手掌,全息影像浮現(xiàn):瑞爾肯斯山上,比爾抱著昏迷的霜舞者,從研究所的滾滾烈焰里沖出。
“老師就是霜舞者,她已經(jīng)落到了比爾手里,回到魂部隊基地,他向魂部隊舊部發(fā)出了招募令,其實是想替聯(lián)邦政府賣命,將我們這些余黨一網(wǎng)打盡?!?br>“放屁。”寒鋒皺眉起身。
“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需要曾經(jīng)的超能傭兵,需要新的領(lǐng)袖重新率領(lǐng)我們?!崩枌⒃噭┩频胶h面前,“回來吧,寒鋒。新的時代已經(jīng)來臨,還記得以前,奎因特中士常說的那句話嗎?我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br>是啊,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
寒鋒想起在他眼前死去的每一個戰(zhàn)友,許多夜晚,他都會夢到他們從高崖一個個墜落,他拼命伸手去接,卻一個也接不住,拉法爾也好,凱特琳也好,都在他面前摔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現(xiàn)在拉法爾沒有死,凱特琳也終于有了消息,命運女神拋棄了他們那么多年,終于有了一次施舍般的垂青。
“不過,需要提醒你的是,試劑生效的過程本身既痛苦又漫長。這里的劃痕,都是注射試劑的人生生抓出的,我知道以前有些人忍受不了,甚至把自己的腦袋都扯了下來?!?br>“你不用故意激我?!焙h一邊思考,一邊盯著對方。當年的拉法爾是個新兵蛋子,分在凱特琳麾下,但總想跟寒鋒單挑,雖然屢戰(zhàn)屢敗,他卻始終不依不撓,充滿朝氣,十足是個活躍沖動的孩子。
跟那個時候的他相比,現(xiàn)在的拉法爾沉穩(wěn)、淡漠,像研究所的古板學者,顯得如此陌生而遙遠。
寒鋒的目光落回手上的冰霜僚機殘骸,半晌,終于下定決心:“好,我接受這個試劑。”

寒鋒被銬上了實驗臺,連接上麻醉機、注射泵、監(jiān)護儀等裝置。
注射試劑五分鐘后。
“生命體征正常。寒鋒,需要來點氯安酮嗎?”
寒鋒搖了搖頭,身體內(nèi)仿佛有微量的電流波動。
半小時后,拉法爾嘆了口氣,“看來這些年,你的生活過于平靜了,寒鋒?!?br>“什么?”
“這種試劑,能在人體高度亢奮的狀態(tài)下,發(fā)揮最大的效用,但是你安逸太久,受到的刺激還遠遠不夠。”拉法爾機械手攤開,全息影像投射而出。
影像里,廢土酒吧洋溢著節(jié)日的氣氛,人們因為血隼接連戰(zhàn)敗而歡欣鼓舞,舉杯慶賀。
“拉法爾,你在干什么?”
“酒吧里那個叫艾莎的小姑娘,應(yīng)該......很喜歡你吧?”拉法爾突然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全息影像中,毫無征兆地,幾枚火焰彈忽從空中侵襲落下,酒吧瞬間淪為熊熊的煉獄火場! “這是我提前設(shè)好的埋伏?!崩栃χ?br>酒吧里的人驚惶地奪門而出,那個善良的小姑娘艾莎渾身被烈焰裹住,凄厲地尖叫求救。
“拉法爾,住手!”
“腎上腺素、皮質(zhì)醇已經(jīng)有顯著提升,試劑與激素融合發(fā)生作用了!”拉法爾興奮地叫道,面上的肌肉扭曲成詭異的輪廓。
“拉法爾!”寒鋒察覺到對方異樣的臉部肌肉,“不對,你……究竟是誰?”
拉法爾陰惻惻笑著,臉上浮現(xiàn)出液態(tài)金屬的質(zhì)地,拉法爾的面孔緩緩褪去,他忽然換了一副容貌。
“超能傭兵,我說過......你是我在魂部隊第九個獵物?!?br>
四、
T-900xs!寒鋒認出他,瞳孔驟然收縮。
“那天我沒有死,只要能吞噬人類的身體,我就能不斷自我修復。當時你們的拉法爾被雷達砸中,一時半會也沒死,不過......他有幸,很快就成為了本大爺身體的一部分。”
寒鋒驚怒交迸,卻已經(jīng)無暇開口痛斥。
在劇烈的情緒與試劑的刺激作用下,早年植入的少許電細胞突然在體內(nèi)不斷復制分裂,猶如萬伏電壓不停沖擊著每一根神經(jīng)每一寸肌膚,巨大的痛苦像浪潮翻涌,豎起的每一根毛發(fā)就像數(shù)以萬計的針,生生刺入每一個毛孔,寒鋒不禁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慘叫。
他終于體會到,把身體撕裂、把腦袋扯斷的痛苦是什么感受。
他不斷掙扎著,卻掙不脫四肢的鐐銬,體內(nèi)電壓的強度越來越大,百萬伏,千萬伏......這種情況下普通人的組織器官早已嚴重灼傷甚至碳化,他的身體卻硬生生忍受著這種非人的折磨。 “我能吞噬每一個人類的意識、記憶,甚至能力,卻總是找不到好的獵物,之前,我在瑞爾肯斯山被霜舞者打敗,差點喪命……哼,本大爺還需要更多的力量?!?T-900xs走近寒鋒,“只要能吞噬你激發(fā)出的雷電之力,我就再也不怕她的霜能……我要吃掉魂部隊的所有王牌,成為血隼里的王者?!?br>廢土酒吧的全息影像再次出現(xiàn),艾莎已經(jīng)被燒得面目全非,她趴在地上,向著虛空無助地伸出手,像極了多年前對著自己求救的、年輕的拉法爾。
“不!快來人——”寒鋒幾乎要崩潰了。
他的周身覆蓋著強大的電場,空氣中某些粒子被電離,幽藍的電光游走在皮膚表面發(fā)出爆裂之音。
長久的電炙令他的腦袋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同伴們從懸崖墜落的場景再次出現(xiàn),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化為齏粉,從他指尖流散。
你這個蠢貨,誰也救不了。不管過了十年,二十年,都依然如此。
T-900xs殘酷地投放廢土酒吧的影像,一邊興奮地看著寒鋒情緒和身體的變化——試劑發(fā)揮功效,殘損的軀體正在恢復,失去的能力正在回歸——加倍地回歸。
是時候了,趁著寒鋒還這么痛苦,是時候吞噬他了。
T-900xs的手臂化為液態(tài)的金屬,緩緩向寒鋒滲透——
“寒鋒,很快你也能加入我,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機器人?!?br>——正在此刻,尖銳的鷹唳聲颶風般呼嘯而至,瞬間響徹了整個實驗室!
這幾日一直不知所蹤的老鷹突然闖入,鋼鐵般的羽翼將T-900xs掃退了幾步,鷹喙上叼著從典當?shù)昀飺尰氐墓庞瘛?br>古玉落在了寒鋒的胸前,與覆蓋在肌膚表層的電流如有感應(yīng)一般,交匯成巨大的藍光,耀眼如同烈日。強烈的雷電之力擴散開來,像日珥爆發(fā),大量的高能粒子發(fā)射到四周,實驗室里的電路斷斷續(xù)續(xù),終于,穹頂?shù)狞S銅燈、所有的儀器屏幕,光芒徹底熄滅。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
超能傭兵寒鋒蘇醒了過來。
實驗室里的電路恢復,黃銅燈重新亮起。只見“拉法爾”被雷電之力波及,渾身被電
他向寒鋒顫巍巍地伸出手:“寒鋒,救救我……”
“拉法爾……”寒鋒怔住了,“不,不對,你是天網(wǎng)機器人?!彼柍纬旱难凵瘢秀睕_上前扶起他,難以置信道:“拉法爾……真的是你?”
拉法爾殘留在T-900xs體內(nèi)的最后一絲神智突然蘇醒了,他痛苦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這么多年來,他就像被鎖在意識的監(jiān)牢里,僅憑著堅強的意志殘存著,卻隨時都可能灰飛煙滅。 “我好難受,寒鋒?!崩柕?,“救救我……”
“不可以,拉法爾?!焙h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同伴了。
拉法爾的臉龐又開始扭曲,T-900xs淡漠而殘酷的意識似乎要重新入主這副軀殼。
“快動手!”
你這個廢物,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去死。
他躺在實驗臺的時候,本來已經(jīng)想好,等到恢復戰(zhàn)力,他要帶著拉法爾,找回魂部隊失散的舊部,找回凱特琳,他相信一定能找到凱特琳。
他發(fā)誓一定會好好保護大家,再也不會讓她置身于任何危險之中。
寒鋒,你真是個大廢物。
“動手……”
一行淚從寒鋒眼眶流出,雷電籠罩下,拉法爾與T-900xs頃刻間化為了灰燼。
“拉法爾……我來救你了?!?br>實驗室內(nèi)空蕩蕩的,沒有人答話,只有老鷹盤旋了幾圈,落在了寒鋒的肩頭,像是肅穆的悼禮。

尾聲
血隼基地。
藍頭發(fā)的頭領(lǐng)隱藏在角落的陰影中,他支棱著腦袋,瀏覽下屬傳輸過來的情報。
試劑還是交到了寒鋒的手上,但原先派出送試劑的,本應(yīng)是一架沒有戰(zhàn)斗力的科研型機器人,半路卻被一具失控的T-900xs型號截住,險些毀了他的計劃。
他想起之前在魂部隊基地擅自殺人的斯派……組織里的害苗,就像難以遏制的野草,恣意地生長,野蠻地蔓延。
看來,他的意識、他的良知如同洪水漫涌下的孤島,已經(jīng)即將被吞沒,有好多事,他已經(jīng)難以顧及了。
頭領(lǐng)強打起精神,調(diào)出了一個投影。那是他派出的一只賽博老鷹,鷹眼里所監(jiān)控的影像。
影像中,寒鋒站在了魂部隊的基地里,站在了比爾的對面。
“凱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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