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颯颯慌亂把花藏在身后，看過去是阿秋扶著拖把怒目而視。

“我剛拖完門口，你看看你踩的！怎么也不換鞋？”

“啊……我忘了。”

淺淺的犯罪證據(jù)從門口一直連到颯颯的房間，颯颯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愣了一下，他立刻往房間里鉆，畢竟手上還拿著花。

可還是被阿秋看見了。

“颯颯，這花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和你哥出去玩了嗎？”

“對……對啊?！憋S颯只好站住不動，腦袋里快速思索著一個合理的解釋。

阿秋看著颯颯強裝鎮(zhèn)定的樣子，不禁起了疑心。颯颯長得招女孩喜歡，她是知道的。以前就一直擔(dān)心，現(xiàn)在居然這么大膽了嗎？

她往圍裙上抹抹手，將拖把靠在墻上，過去把紅玫瑰拿在手里。

“什么對??？這是哪個小女孩送的？你小小年紀在外面干嘛了？”

說這話的時候，阿秋倒沒有十分責(zé)備的語氣，颯颯從小到大都沒怎么被她兇過。

“媽，這是送給你的。你不是喜歡花嗎？路過一個花店正好搞活動，特別便宜?！憋S颯背著手站著，一副好好孩子的樣子。

阿秋半信半疑。

颯颯又笑著舉起右手食指，語氣里攙著一半撒嬌：“麻麻，不信你去問我哥，我今天真的是和他一起出去的?！?/p>

颯颯乖乖換了鞋，把地上的鞋印拖干凈，這場風(fēng)波算是暫時平息了。

阿秋也確實喜歡那枝花，專門找了個高而窄的玻璃瓶放進去，擺在餐桌的正中，吃飯時也更有胃口了。玫瑰立在瓶子里，修長的身形似乎隨時就要起舞。

颯颯回到房間坐在床上發(fā)呆，其實心里有些不滿那枝花不能為自己獨有，可是又沒辦法。

他握著手機想心事，想著想著又傻笑起來。

怎么就會這樣呢？

和哥哥一起做情侶之間才有的事，理應(yīng)覺得奇怪，可是今天一切都顯得很自然，好像很久以前就該這樣了。

最了解颯颯的人一直都在颯颯身邊，怎么現(xiàn)在才明白這個道理呢？

颯颯踢著鞋子，踢著踢著就把兩只拖鞋甩到一邊，趴到床上想給哥哥發(fā)消息。

怎么說呢？

颯颯知道哥哥是不會挑明的，今天只是彼此試探，他怕嚇著颯颯，或者傷害了兩人的感情。

而且哥哥是個好學(xué)生，這樣做其實讓他心里有罪惡感。

好吧，颯颯突然有了某種莫名的使命感，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颯颯苦于不知如何看起來自然地開口。像那時候?qū)渭伪戆滓粯訂?？颯颯覺得不妥。

他和哥哥之間連謝謝都不用說，“我喜歡你啊”該怎么說出口呢？并且那顯得我們颯颯很掉價啊是不是。

況且他們倆都是男生，颯颯雖然有過戀愛經(jīng)驗，可是對男生世界里的戀愛規(guī)則并不是很懂。

他像被蒙了眼睛的小獸，不知道該怎么往前，那么跟著心走應(yīng)該就對了吧。

哥，你出來一下好不好

嗯，什么事

你等會就知道了

“媽，我去倒個垃圾！”颯颯急匆匆地出了門。

十開門出來的時候，颯颯就站在門口。樓道里的燈光照不太清兩人的表情。

颯颯把十放在口袋里的手拽出來拉著，暖意從指尖一直傳到心底。

或許颯颯自己注意不到，光線不好十也看不到，颯颯的臉頰微微紅了。

兩人沒有很多話，一人拉著一人走到單元門口，颯颯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了，十也坐下。

長椅處在避風(fēng)的位置，剛好可以看見他們小時候經(jīng)常去玩的沙丘。

耳邊一絲風(fēng)聲都沒有，因為已經(jīng)入冬，也沒有蟲鳴鳥叫，颯颯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外面沒有樓道里亮堂，唯一發(fā)亮的朦朧月色成了兩人掩飾的屏障。

誰也看不清誰，這樣最好。

“哥……”颯颯有些怯生生地松了手，剛剛想好的一大堆話到嘴邊擁擠著，卻說不出。他試圖拿出已有的戀愛經(jīng)驗來對付這種時候，可是總覺得這和以前不太一樣。

長椅上的兩人逐漸靠近，最后是一個人抱住另一個人的剪影。

颯颯被抱著，更像個啞巴了。明明不是第一次擁抱，這次卻顯得格外特別，像是颯颯偶然想到一個抓耳的旋律需要趕緊記下來那樣特別。

后腦勺被一只手托著，是讓人放心身后有著落的安全感。

十把颯颯緊緊攬在懷里，他明白颯颯的意思了，所以這回可以不知好歹地抱著了。

“颯颯，我想好要什么了，你愿意給嗎？”

“什么呀？”

十松開颯颯，端在身前仔細地看。雖然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可他看見颯颯笑了，露出兩排白牙。

心底的熱意讓他環(huán)住颯颯，試探性地吻下去。從未體會過的柔軟和溫?zé)崛瞧鹦睦锏挠忠粚蛹聞?，沒一會兒卻被颯颯一把推開。

或許不該這樣冒失的。

“我教你吧。”

颯颯壞笑一下，起身跨坐在十的腿上，摟著就是一頓親，一副我很厲害所以你屬于我的架勢。平時颯颯沒少欺負哥哥，在這種事情上當然也要好好欺負一下。

十倒是被颯颯的舉動弄得一愣，雙手摟著颯颯卻摸到了塌下去的后腰，只能像被電了一樣猛地松開。

颯颯比他想象中要玩的開，小而軟的舌尖相互觸碰，隨后在口腔里胡攪蠻纏。鼻息交流，睜眼都是目光飄忽，還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

月光是他們身前的簾幕，圍住一小片曖昧的領(lǐng)地和片刻出逃的時間。

沒有“我喜歡你”的告白，沒有“做我男朋友”的請求，也沒有關(guān)于未來的暢想，一個吻就自然而然地綻開了。

像十每天去學(xué)校門口等颯颯一樣自然，像颯颯抓住十的衣角一樣自然。

直到兩個人都有些微喘，颯颯才終于停下來，卻還是不愿意起身，小貓一樣掛在十的肩膀上喘氣，摸他有些扎手的寸發(fā)玩。

“我爸媽要是知道，我就死定了。”

十把手覆在他肩膀上也說：“我也死定了?！?/p>

沉默了一會兒，他們一起笑出了聲。

“行了，回家嗎？你快下來?！笔p輕地推了推颯颯的肩膀。

“哦……”颯颯又賴了一會兒才爬下來站到地上，腿有些麻了，差點沒站穩(wěn)。跺了跺腳，雙腿才恢復(fù)如常。

颯颯輕哼著小曲牽住十的左手食指，兩個人并排從月色里走進燈光下。就這幾步路的功夫，卻走出了八百米的磨蹭勁。

“晚安。”颯颯慢慢松開手。

“嗯，早點睡。”

一左一右地回了家。

換鞋的時候手還有些抖，踢踏著拖鞋慌慌張張跑回屋里，路過客廳被爸媽盤問怎么出去這么久，努力平靜地說聊天沒注意時間。

晚上在被子里笑，抱著手機卻不知道發(fā)些什么過去，今晚是注定不能早睡的。

別問誰這樣暗戳戳地小雀躍，兩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