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哈迪斯之深處

哈迪斯之深處(IN THE DEPTHS OF HADES)
作者:尼克·凱姆
維尼亞瞪著他靴子上的臟東西,他瞪著閑置中的戰(zhàn)斗坦克,泥漿在它們的履帶上凝結成了塊,他還瞪著那些蹲在火堆旁邊,打著牌,進行著作戰(zhàn)演習,嘴里還抱怨著天氣太熱的部隊。在曾經(jīng)是哈迪斯巢都的地方附近,天氣悶熱難耐,現(xiàn)在那里不過是個大彈坑——它腐爛的尸骸如今暴露在雨水之中,這座城市已經(jīng)荒蕪了好幾個月了,然而,死亡的氣息和喪親的哀鳴依然持續(xù)存在著。
維尼亞也對此繃起了臉,他所譴責的弱點。
到目前為止,他在阿米吉多頓上幾乎看不到什么值得樂觀的東西。這場雨只是最近的麻煩事。
三天來,他們一直被困在這些腐臭的廢墟里,忍受著如同傳染病一樣侵染在每個空氣分子中的工業(yè)惡臭,等待著兵團的集合。
現(xiàn)在,在他看來,他們莫名其妙地陷入了僵局。
他發(fā)現(xiàn)圖魯克軍士站在一張戰(zhàn)略桌旁,看著偵察地圖,傾盆大雨把他和他的軍事議會淋得渾身濕透。
營地被撤下,帳篷和預制房屋被放倒,為即將到來的進攻作準備。徘徊的處境讓惡意戰(zhàn)士的連長感到迷惑。
“我們?yōu)楹尾磺斑M?”維尼亞問道,他直接沖入戰(zhàn)略簡報會,毫不關心和理會站在旁邊的六名星界軍的凡人軍官。
一個人,從他那骯臟的軍銜別針來判斷,是個副官。嘗試進行自我介紹。
“奧卡農方陣兵85團,大人,很榮幸——”
維尼亞把他的怒火短暫的轉移至了那名副官身上?!皩ξ叶允裁炊疾皇牵也辉诤跄闶钦l,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樂意和惡意戰(zhàn)士一同作戰(zhàn)?!彼淖⒁饬θ缤槐K憤怒搖擺著的探照燈一般轉移回了圖魯克身上。
“連長兄弟,有個問題?!眻D魯克說道,他很聰明,直入主題。
維尼亞瞪眼看著,溫暖的雨水拍打著他的護肩,浸濕了他染成黑色的貂皮斗篷,順著他臉上的舊傷疤一行行地流下來。頭發(fā)斑白可不是維尼亞這個詞的意思,在他多年的好戰(zhàn)者生涯中,他早已超越了這一范疇。
“詳細解釋一下?!彼铝畹溃麆恿θ字袚p壞的伺服器正無力地嗡嗡作響。
“獸人抓了俘虜。他們將此作為證據(jù)和警告發(fā)出。”圖魯克向他的一個手下打了個手勢,那人把一小塊防水油布打開,露出放在桌子上的那顆被砍下來的頭顱。
“是勞斯佩爾政委?!庇幸粋€人說。
維尼亞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猜想這個穿黑衣服的年輕人是勞斯佩爾的副手。
“是他們送過來的嗎?”維尼亞充滿懷疑地問著圖魯克。
“是從廢墟里彈射出來的,長官。”
圖魯克張開他覆著鎧甲的拳頭,他手里握著三根人類的手指,兩根帶著戒指,一根有紋身。
“這些東西塞在嘴里頭。”
維尼亞端詳著它們。
他抬起頭來打量著這群人——凡人軍官們,兩個惡意戰(zhàn)士。他的榮譽衛(wèi)隊靜靜地等在他身后,爆彈槍挎在胸前。
“還有呢?”他問,“有個彈坑攔著我們,軍士,是個棚戶區(qū)。要猛攻巢都或者它剩下的部分,結束這場戰(zhàn)斗,我們才能繼續(xù)前進。”
“恕我直言,大人,”副官說?!耙俏覀冞@樣干了,獸人們會殺掉他們手里關著的每一個人,包括我們的三個指揮官?!彼钢貓D上的一些標記?!拔覀兊膫刹毂呀?jīng)知道他們被關在——”
當維尼亞舉起他帶著手套的手時,副官停了下來。
“夠了,”惡意戰(zhàn)士嘶嘶道,他的下巴緊縮著,他看起來已經(jīng)準備好要弄斷什么東西了,也許他會從這個無禮的凡人的脖子開始。
“你們都走吧,”他說,“馬上就走。我需要和我的戰(zhàn)士們單獨談談?!?/p>
在機警的交換了幾次眼神后,星界軍的軍官們離開了戰(zhàn)略桌,回到了自己的隊伍中,大多數(shù)人都心懷感激。
在整個突發(fā)性撤退的過程中,圖魯克軍士一直抬著頭,雙臂撐著桌子。
當他們走時,他說道:“奧卡農是不會戰(zhàn)斗的,他們拒絕——”
維尼亞用他那棍棒般的動力拳套打擊了圖魯克的下巴,仁慈的是,動力拳套沒打開。但它依然給了圖魯克一記重擊,迫使他單膝跪地。
“別找借口?!本S尼亞咆哮著?!皟艋捕?,不惜代價?!?br/>
“連長兄弟,戰(zhàn)術情況——”
如此迅捷,維尼亞掐住了圖魯克的喉嚨,把他扶了起來。
圖魯克身邊的副官戰(zhàn)士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但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他知道最好還是別惹維尼亞。
“我們浪費的時間夠多了,獸人正在穿越迪亞波羅山,我需要在那兒派遣增援,除非里面的綠皮全部死掉,不然我們絕不能忽視哈迪斯巢都,要是他們動員起來的話我們就有被包抄的風險,我們才是獵人,他們絕不能勝過我們?!本S尼亞把圖魯克的脖子掐的更緊了一些,從軍士的喉管之中擠出了一股股半窒息的聲音?!澳悻F(xiàn)在明白戰(zhàn)術情況了嗎,軍士兄弟?”
維尼亞持續(xù)了一會兒,表明自己的觀點,隨后放了圖魯克,圖魯克沒能作出回復,他先得把一些空氣咳回肺里。
“我們需要他們,他們拒絕與他們還關在哈迪斯里的領袖作戰(zhàn),我們不能強迫他們?!?/p>
當維尼亞看到了地圖時,又一波猛烈的震怒爆發(fā)了。獸人關押俘虜?shù)膰鷻诨蛘邉e的什么,都在那個彈坑心臟地帶的深處,在那個被撕碎的舊巢都的深處。凝視著獸人轟擊后留下的一片湮滅。巢都的廢墟被大火吞噬。從巨大的燃燒著的殘骸和人類尸體堆中涌出的滾滾濃煙掩蓋了大部分遺留的骸骨。
就在戰(zhàn)爭開始六個星期后,一次軌道轟炸把這座巢都化作一個空殼,事實上,用“轟炸”來形容獸人的所作所為未免有點太簡單乏味了,更準確的說,獸人發(fā)射了一顆小行星撞擊了這座城市,將它以及其中所有的居民化作了飛灰,轟擊點周圍的泥土在這場打擊釋放出巨大壓力和熱量中結成了晶體,比任何常規(guī)武器都要強悍上好幾個量級的放熱反應令水體全部蒸發(fā),將建筑物夷為平地,并使方圓兩公里內的森林化為灰燼。
對這座城市的處決迅速而完整,讓它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暗示,提醒著人們碎骨者薩拉卡的強大力量和獸人軍閥們肆意放蕩的破壞欲望。哈迪斯巢都變成了獸人的地盤,遍地都是孤魂野鬼——男男女女,死得如此迅速而悲慘,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將為亡靈。就如同侵襲尸骸的瘟疫在壞死的血肉上蔓延開來般,獸人將哈迪斯那所剩無幾的身軀變成了某種堡壘,盡管它沒有任何戰(zhàn)略價值,但它確實是獸人軍事力量的重要聚集地。因此,它絕不能被忽視,而且似乎薩拉卡也知道情況會是這樣,慫恿人們去守衛(wèi)廢墟,爭奪死亡,讓他們緊抓著城市的殘骸和生者不放,而獸人則在戰(zhàn)爭叫囂之中橫沖亂撞,縱情狂歡。
維尼亞自認為是一個戰(zhàn)爭販子,對于他,還有其他的惡意戰(zhàn)士而言,他們的遠征永無止境。在他戰(zhàn)士的心中,他難以設想,有朝一日,像是他和他指揮的那些生物將不再有存在的必要,戰(zhàn)爭沒有結束,和平只是泡影,唯一有的就是下一場戰(zhàn)斗。
拋開野蠻和獸性不談,維尼亞私下里很想知道惡意戰(zhàn)士和這個薩拉卡到底有什么不同。他清了清嗓子,猛啐了一口痰,好像是要把這種想法和他的痰液一起吐掉。
一陣突如其來的刺骨寒風在哈迪斯巢都那荒蕪的廢土上呼嘯而過,它吹走了煙霧,也一并帶走了其中獸性的吼叫和野獸們那豬一般的呼嚕聲。風也攜來了綠皮糞便的惡臭和慢燉著的人類血肉的沸騰豬油般的異味。維尼亞怒目而視,覺得他對獸人和他們的好戰(zhàn)心的憤怒更為強烈。
我要把你們的好戰(zhàn)心給統(tǒng)統(tǒng)打爛......
“連長,”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維尼亞轉過身,看見第三個戰(zhàn)士站在圖魯克身邊,和其他的惡意戰(zhàn)士一樣,他穿著膽汁黃和煤黑色的鎧甲,以一種掠食者般的優(yōu)雅移動著。他的頭盔松松地系在帶子上,不是磁力鎖的,而是用一根皮帶系著。盡管破舊不堪,他身上的其中一些裝甲板看起來要比其他的更結實,仿佛他的鎧甲是一種混合體,而不是一整套配套的鎧甲。被刮掉的油漆暴露了它是從誰那里拿來的本質——黑色,還有白色的圣堂十字。
他把錘子斜綁在背上——錘子的柄突出在他左肩甲的上方,錘頭則從他的右臀上顯露出來。他看上去久經(jīng)沙場,但很有活力,也沒維尼亞那么傷痕累累。他留著齊肩發(fā),珍珠白色的頭發(fā)襯托著他的臉,使他看起來像個天使塑像,但他漆黑的眼睛里充滿了憎恨,足以淹死任何一個人。
一看見他,維尼亞的喉嚨里似乎就多出了什么令人不快的東西,讓他的牙關咬得更緊了。
“卡斯托爾?!彼麕缀跏桥叵f出來的。
在惡意戰(zhàn)士之中,誹謗者是其中的精英。他們人數(shù)不多,是從全部十個連里挑出來的,甚至連偵察兵也不例外,他們是這支戰(zhàn)團中最為殘暴的戰(zhàn)士的代表。
卡斯托爾則是他們的指揮官。
“我們可以攻破那個讓你的人不知所措的彈坑?!笨ㄋ雇袪柌粍勇暽卣f。
“然后呢,你進去要做什么?”維尼亞問道。
他們相距不到五步,雖然他們是同一支隊伍里的兄弟,但看起來更像是兩個正準備決斗的戰(zhàn)士。
卡斯托爾哼了一聲,似乎答案顯而易見?!爱斎皇菫榱司热速|?!?/p>
維尼亞那低沉沙啞,似咆哮般的笑聲從他身上傳來,聽起來很不協(xié)調,吸引了附近敢于直視他的星界軍軍官向他投去了幾次目光。
“這就有意思了?!彼姓J到,“卡斯托爾,我倒是挺想看你試一試,說不準被你欠著條命的死神最終會找上門來的?!?/p>
“也許吧,連長。”
維尼亞那諷刺的幽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敵意?!拔也皇悄愕倪B長?!彼幊恋卣f道。
“你的確不是?!笨ㄋ雇袪柣卮穑盟恼Z氣清楚地表明了他對維尼亞那所謂的對哈迪斯的權威和他的命令的看法?!斑@么說,這次談話只是走個形式,是嗎?”
看著維尼亞的眼睛,他大聲吹起了口哨。
四個黃色和黑色的惡意戰(zhàn)士從他們藏身的人群中走出來,走進雨中。在被傳喚之前,他們可以說是隱形的,當站在旁邊的帝國衛(wèi)隊士兵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之中有四個笨重的星際戰(zhàn)士時,立即驚訝地哆嗦起來。
四個人中的一個通過他的目鏡看著士兵,默默地凝視著。
另外兩個人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他們的潛行者式爆彈槍隨意的掛在肩上。
走在最前面的誹謗者,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戴頭盔的人,他看上去很年輕,向卡斯托爾點了點頭。
“要滲透這個營地很容易?!本S尼亞說著,掩飾著他對那些老兵突然現(xiàn)身的驚訝。“攻破獸人的賊窩才是難關。”
“要這么說,我是不是得到您的讓步了,連長兄弟?”卡斯托爾問道,他瞥了一眼圖魯克,他無能為力地怒視著另一個要從他手下把任務搶走的軍士。
卡斯托爾對他微微一笑,這更進一步激怒了圖魯克。
維尼亞無視了眼前的裝腔作勢:“我還以為你用不著我的批準呢,兄弟?”
“不過......”
維尼亞的每一根神經(jīng)纖維都充斥著要給卡斯托爾上一堂有益的,懲罰他傲慢的課程的欲望。理想狀況下,這堂課應該是永久性的,但他放手了。是讓他不自量力的時候了,獸人會逮住他的,這個骯臟的小刺頭在過去二十多年以來一直在維尼亞的隊伍里挖墻腳,他終究是要遭報應的。
連長退到一邊,引導卡斯托爾走向他所希望的毀滅。
直到卡斯托爾從他身邊走過,維尼亞才粗魯?shù)亟o了他一個回應。
“當心背后,卡斯托爾。”
“噢,我可不覺得我是個需要時刻警戒的家伙。”卡斯托爾回答道,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傲慢的雜種,”維尼亞啐了一口,嘟囔道。他正要對卡斯托爾的人發(fā)泄怒火,但當他向他們站著的地方望去時,他們已經(jīng)不見了,消失在雨中,消失在黑暗中。
只有綠皮的吼叫聲還在,在風中響亮而野蠻。
雖然維尼亞用他能想到的每一句刻薄話咒罵著卡斯托爾,但他也想知道獸人是否了解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戰(zhàn)爭開打后第一次,他笑了。
在小行星撞擊地面之后,綠皮們在這個城市級的隕石坑里建設了一個堅固的據(jù)點,他們在殘骸中搜尋了有用的東西,拜獸人的特殊品質所賜,哈迪斯巢都里的寶貴資源現(xiàn)已所剩無幾了。獸人滋生在這里,看見了一個可供他們感染和繁衍的創(chuàng)傷。根據(jù)偵察,目前估計在該地區(qū)有數(shù)千只綠皮。
趴在地上,用手肘支撐著,眼睛上貼著一副望遠鏡,維斯德正觀察著一隊在外圍巡邏的獸人,他們身披厚重的盔甲,扛著看起來胖乎乎的大炮和砍刀,外表粗獷,但也令人生畏。
“有難度?!彼麑{萊克說,“這是支比較強的隊伍?!本S斯德把望遠鏡搖了搖,經(jīng)過一堵由鉚接和點焊金屬板組成的圍墻。除了幾座搖搖欲墜的槍塔外,這堵墻也標志著獸人棚戶區(qū)的邊界。一片片丑陋而層層疊疊的房屋在圍墻構成的虛假地平線上,緊密鄰接的建筑和狹窄的街道給人一種起伏的城市正肆意蔓延中的印象。
維斯德發(fā)現(xiàn)那些瞭望塔上有兩個相對而言骨瘦如柴的家伙。他們在墻上開了一扇大鐵門,八米寬,寬的足以讓車輛成縱隊通過。
這也是進入巢都的守備最不嚴密的通道。
“槍巢里有兩個哨兵?!?/p>
“我們得先拿下他們?!奔{萊克回答,他站起身來,然后蜷伏到一個位置上,準備好了他的爆彈槍。
維斯德還拿著望遠鏡看來看去?!皼]有探照燈?!?/p>
“獸人有很好的夜視能力。”納萊克回答說,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維斯德點點頭,再次將望遠鏡移至大門區(qū)域以進一步確認情況,打開了通訊系統(tǒng)。“估計有八個目標在守衛(wèi)這條路徑?!?/p>
“收到,”卡斯托爾的聲音在鏈接的另一端響起?!耙环昼姾筮M入。”
納萊克點了點頭,聯(lián)系上了他在戰(zhàn)場上擔當狙擊手的兄弟。
“塞卡.....”
“左還是右,兄弟?”
“右?!奔{萊克毫不猶豫的說道,補充了一句“要同步?!蓖瑫r,一個計時器開始在小隊的視網(wǎng)膜顯示屏上閃爍,開始六十秒倒計時。
維斯德收起望遠鏡,平趴著,拿出爆彈槍。
“還用不著你。”納萊克告訴他。
維斯德沒有回答。
他左眼的部分視網(wǎng)膜鏡片與他兄弟的視覺信息同步,右邊的綠皮剛剛通過納萊克的跟蹤者的視線進入焦點,他瞄準了那只耳朵,像所有人一樣,他知道那條軌跡可以最輕松的擊穿獸人的大腦。
有那么幾秒,狂風呼嘯,遠處的綠皮繼續(xù)發(fā)出深沉的吼聲,他們盡情地享受著各種粗俗的娛樂活動,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當綠皮們肆意地用他們的武器宣泄時,四散的槍火聲增添了幾分喧鬧。
倒計時歸零。
兩聲彈丸出膛的聲音同時響起,一聲近,一聲遠得多。
通過爆彈槍的金屬瞄準具和納萊克的信息傳輸,維斯德看到兩個瞭望塔上的獸人一齊被擊倒,一小股緋紅色的氣霧彌漫在空氣中,他們的頭顱炸開了。
在墻壁邊巡邏的那些大塊頭獸人反應過于遲鈍,當他們趕來時,兩個穿著黑黃盔甲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站在了他們中間。
巴拉克抽出了他的刀,就如他鎧甲上閃著亮光的那部分一樣,戰(zhàn)刀的光亮雖因灰燼而暗淡,卻沒有磨鈍它的單分子刀刃,他從背后靠近第一只獸人,將利刃一擊刺入他的脖子里,只余刀柄暴露在外,隨即便開始從獸人那皺巴巴的肉體中收回刀刃。
他放倒了獸人,讓他那沉重的尸首癱倒在墻垛上,移至了第二個綠皮那里,當那個獸人半轉過身子來時,巴拉克就用刀鋒刺入了野獸的腋窩,那里防護薄弱,利刃直擊心臟。獸人忘記了自己手頭上還有武器,用手抓著巴拉克,在這位惡意戰(zhàn)士的面甲和頸甲上刮撓著。巴拉克雖然清瘦卻很強壯,但那只獸人即便是死到臨頭也依然壓倒了他。巴拉克拔出刀子,噴出一股污黑的血,又再度刺了進去。
那只獸人痛苦地抽搐著,幾乎無法低沉地叫一聲,更不必說咆哮了。他咬住了巴拉克頸甲和護肩之間的連接點,巴拉克喊了一聲,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痛苦,感受到野蠻綠皮的獠牙正在在撕扯他脖子上脆弱的血肉。
巴拉克用他那只空著的手夾住獸人的頭顱,緊緊壓住,數(shù)秒鐘后,骨頭開始屈曲,但這只會讓綠皮咬得更緊。
當巴拉克面臨著被垂死掙扎的敵人殺死的真實而又令人不快的前景時,他的嘴唇里發(fā)出了痛苦的咯咯聲。他猛地一揮刀子,努力向上切割那些重要器官。然而,獸人的骨頭非常堅硬,巴拉克的力量也越來越虛弱。
血液在他的耳朵間如雷鳴般搏動,巴拉克聽見了遠處的吼叫聲和槍火聲,棚戶區(qū)里的獸人深陷于他們的狂歡之中,沒有注意到正有生命在他們的大門口處終結。
第二輪槍火的爆裂聲和粗野的狂歡回響著,在巴拉克的耳邊傳來了一聲更為響亮的爆彈槍響,幾乎是震耳欲聾。骨骼的碎片和鮮紅的物質喧鬧的濺落在他的頭盔上,透過他的視網(wǎng)膜鏡片模糊了他的視線。獸人停止了撕咬,他的頭顱已經(jīng)變成了散落在巴拉克身上和墻上的生物組織殘骸。
當綠皮倒下時,巴拉克看見卡斯托爾完成了消滅這些獸人的最后一擊,當他慢慢壓碎獸人的氣管令其氣絕身亡時,他的錘子柄從后面壓在了獸人的脖子上。
“還活著嗎?”卡斯托爾問道,把綠皮的尸首放開,讓他和其他人一起癱倒在地上。
兩只獸人在槍巢里被打死了,另外六只死在墻上,其中兩只是被遠程處決的。
巴拉克憤怒的點點頭,用手壓住他脖子上正在流出鮮血的動脈,直到他的拉瑞曼器官讓血液凝固為止。
“你欠著維斯德一條命?!笨ㄋ雇袪栒f。
下面第九名哨兵的出現(xiàn)打斷了巴拉克的回答。抬頭一看,獸人注意到了它被殺死的同伴和殺死他們的人,但當他去拔槍的時候,意識慢了下來。
“讓我來?!卑屠伺叵?,現(xiàn)在他有事情要證明。他將那把血淋淋的刀子投擲出去,命中了那綠皮的兩眼之間。這個生物沉默地盯著惡意戰(zhàn)士看了幾秒鐘之后,便倒地身亡。
卡斯托爾把他的手槍收回去,聯(lián)系了其他戰(zhàn)士。
“這扇門,三分鐘?!彼f,然后轉向巴拉克。“你越來越慢了。”
巴拉克皺起了眉頭。“這畜牲運氣挺好?!?/p>
卡斯托爾從墻上下來時沒有回答。
血液凝固了,巴拉克拔出了卡在脖子上的那顆獸人牙齒,跟了上去。
維斯德和納萊克從墻外走來,塞卡離開了他遠處的射擊位置,也過來了。
“你說啥來著?”維斯德問納萊克。
那位神射手聳聳肩。
“我說那沒必要,那不是,不是為了我?!?/p>
納萊克打手勢指向他們的目的地,墻越來越近了。
“不過我挺懷疑巴拉克是否會感謝你?!?/p>
維斯德皺起了眉,他在這支部隊還算得上是個新人,還沒有充分領會和理解它的動態(tài)?!拔覄倓偩攘怂拿??!?/p>
“不,兄弟?!奔{萊克糾正道?!澳銚屃怂膿魵ⅰ!?/p>
維斯德嘲笑道:“太荒唐了吧。”
“這話去對那個給巴拉克鎧甲穿的黑色圣堂說。”
他們不再說話了。走到大門口,繼續(xù)進入哈迪斯巢都里的獸人棚戶區(qū)。
卡斯托爾只看了一眼偵察地圖。這就是他所需要的一切。在地圖上繪制的圖樣是多坑巢都里粗糙結構真實位置的實體表示,盡管小行星的撞擊和隨后到來的綠皮侵襲已經(jīng)造成了明顯的破壞,下巢的大部分東西依然保留了下來,在地下,它成功的在沖擊中幸存了下來,盡管它的居住者沒有。
燒焦的尸體仍在腐爛,被遺棄在雨中,死難者的斷肢很難與從殘骸的泥沼中突出來的工業(yè)碎片區(qū)分開來。
卡斯托爾低著身子,快速穿過這片殺戮場,用漂浮的煙幕遮掩住他的痕跡,他背上的錘子現(xiàn)在是一種阻礙,但它也是一場更早的沖突的戰(zhàn)利品,而且卡斯托爾也不打算扔下它。獸人的足跡到處都是,大量的熱氣和動物汗水厚厚的堆積在空氣中。在綠皮身上有一種豬一樣的共鳴,尤其是體型較大的那些,他們低沉的喉音,他們愿意在從眾心理的傾向中共同沉迷于屬于自己的污穢,這些都增加了這份聯(lián)合的份量。
卡斯托爾在拜占庭號事件發(fā)生前和第三次阿米吉多頓戰(zhàn)爭開始前的幾個月就開始研究獸人。他觀察過他們在戰(zhàn)場上的行為,注意過他們的習慣,戰(zhàn)術和等級制度,甚至還觀摩過藥劑師的尸體解剖工作。這讓他成為了一個高效的異形殺手,也增加了他在面對異形時的生存機會。他對所有的敵人都是如此。
了解你的敵人。
這是所有阿斯塔特都信奉的格言,但沒有人比卡斯托爾更信奉這句話了。
他停頓了一下,蹲了下來,示意身后的戰(zhàn)士跟自己一樣做。
幾秒鐘后,一大群野獸踏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噴著鼻息,用粗糙的舌頭發(fā)出呼嚕聲。他們像以前一樣裝備著槍支和砍刀,肌肉發(fā)達的身體上綁著金屬板。他們移動時,身體叮當作響。這使卡斯托爾的行動變得更為容易。即便如此,他還是縮的矮矮的潛伏著,直至確認敵人已經(jīng)離開,他蜷縮在一條布滿殘骸的小巷里,兩側都是高邊的波紋狀結構。
卡斯托爾稍稍放松了一下,示意小隊繼續(xù)穿過棚戶區(qū)前進。
當他們到達一個廢棄的臨時營房時,卡斯托爾走了進去,下令停止。
“接近了?!彼麎旱吐曇粽f?!澳切┪覀儍e幸躲過的獸人是統(tǒng)治階層的一部分?!?/p>
“獸人們都看起來差不多嘛。”維斯德不帶譏諷的說著。
卡斯托爾點了點頭?!捌つw顏色更暗,額頭更明顯”,他指著自己的相貌強調道,“當然還有他們的身材。體型較大的那些以力量進行統(tǒng)治,但也更有紀律性和智慧。不要被他們的獸性所愚弄?!?/p>
維斯德點點頭,對這一課表示感謝。
“他們要多久才能發(fā)現(xiàn)哨兵死了?”巴拉克問道,他急切地想要離開,這樣他就可以抹去他榮譽上的污點。他摘下了損壞的頭盔,瘦削的臉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憔悴。
他,卡斯托爾和維斯德擠在骯臟的營房中央,周圍全是綠皮的碎屑。一個閃爍的燈箱在頭頂上晃來晃去,看上去像是一時興起臨時拼湊起來的??諝庵袕浡S便的臭味,粗糙的墻壁上布滿了黑色的條紋。不管這間屋子以前是干什么用的,它現(xiàn)在就像是一個公共廁所。
“巡邏隊的表現(xiàn)是相當不穩(wěn)定的?!本S斯德回答,在卡斯托爾的無聲鼓動下接著說了下去?!拔夜烙嬌诒诒话l(fā)現(xiàn)前不會多于一個小時?!?/p>
“即使獸人在那之前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尸體,也不能保證他們會發(fā)出警報。”納萊克說著,在把一個下掛式榴彈發(fā)射器裝在他的潛行者式爆彈槍上時,他有點走神了。
他的兄弟塞卡此時正守著營房北面的觀察窗,屋頂本來應該是個更好的位置,但它太暴露了,還可能被動力鎧甲的重量壓垮。他緘默不語,納萊克了解他的想法,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說出來。
“同意?!卑屠诉呎f邊用手推了推他們在里面發(fā)現(xiàn)的兩具綠皮尸體中的一具。他如此可憎,最近死了,還有一個也是。就大家所知,這是一種領土爭端。巴拉克輕笑了一聲?!白屗麄兇靡稽c,獸人可能就會自相殘殺,我們甚至都不需要開槍?!?/p>
卡斯托爾輕蔑地哼了一聲。
“不,”他搖著頭說,“這些動物顯然是有領導力的,是的,他們會爭吵,打架,甚至自相殘殺,但他們也會巡邏,武裝自己,成群結隊行動。這不是個部落,而是一支軍隊。有組織,審慎,數(shù)量龐大。維尼亞是片我都懶得從鞋上刮下來的污垢,但他是對的,我們得凈化巢都,趕快?!?/p>
根據(jù)偵察地圖,他們站在坑的外緣,小行星的撞擊點。幾百米下就是帝國情報部門確定的囚犯位置。
“在這里打亂隊形,兄弟們?!笨ㄋ雇袪柛嬖V他們,打了個手勢?!傍B卜儀?!?/p>
維斯德遞上一個手持設備,它早已開始工作,默默閃爍著。
其中一名帝國軍官已被植入了定位信標。指揮部有必要的識別頻率,但直到最近,由于誹謗者靠近坑洞,它才被激活。
“我們三個進行跟進?!笨ㄋ雇袪栒f,眼睛盯著巴拉克和維斯德。
巴拉克很快表示反對?!皟蓚€人比三個人更快更安靜?!彼S斯德?lián)P起下巴。“讓新人來放哨。你和我可以做必要的殺戮。”
三十多年來,巴拉克一直是一個誹謗者。他和卡斯托爾一起走了很長一段路,但他們的經(jīng)歷并沒有阻止卡斯托爾搖頭。
“你差點死在墻那邊,兄弟。你差點就任務失敗了。我知道黑色圣堂傷了你,巴拉克。傷口拖慢了你的速度?!?/p>
“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巴拉克抗議道?!拔液芎?。我可以——”當他感到刀刃碰及他裸露的脖子時,他停止了說話。
“你看到它出鞘了嗎?”卡斯托問道,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匚罩牡?。“曾?jīng)有一段時間你會的,如果我現(xiàn)在刺你,你會死的。”
巴拉克的手緊握著他的戰(zhàn)斗刀,但它依然在鞘中。
他咬牙切齒地吼道:“我還能服役?!?/p>
卡斯托爾點了點頭:“如果我不信任你的話,我現(xiàn)在就會殺了你?!彼盏度肭省?/p>
巴拉克有點兒萎靡,但他沒有伸手觸碰脖子上的血。他怒視著維斯德,而維斯德則顯得泰然自若。
卡斯托爾準備行動了。
“納萊克,塞卡......”
納萊克代表他倆說了話:“我們會保護好你們回來的出口,不過盡量別耽擱時間,軍士?!?/p>
“收到。”卡斯托爾毫無幽默感的回復道,隨著巡邏隊的逼近,綠皮的喉音越來越響?!靶袆?。
在隕石坑的中心,綠皮建筑的增生加劇了。
粗陋的龍門架和破爛不堪的人行道穿過坑口,形成一張由起伏的鐵和鋼板編成的丑陋織網(wǎng)。在較大廣場的兩側,已經(jīng)用加壓螺栓固定了一些路障,還有一些階梯一直延伸到獸人搭建的粗糙著陸平臺和廢品回收廠。什么東西都沒有浪費,在數(shù)百個火桶的亮光中,誹謗者們看見一大幫綠皮在跑來跑去,艱苦勞作。有些是已經(jīng)打過仗的又大又粗野的獸人,更多的則是身材矮小的屁精,在干活時尖聲尖氣地叫著,咯咯笑著。履帶式火炮、半成品坦克底盤、湊合著搭起來的登陸機機身。一臺巨大的戰(zhàn)爭機器正在深坑里慢慢成形。一群的大炮,戰(zhàn)車和飛機,都是維尼亞所關心的。
在這繁重勞動場面中的某個地方,就藏著誹謗者所要尋找的囚犯。
沒有鳥卜儀,維斯德無法確定在這數(shù)百個工坊,機庫和貯倉中到底哪里藏著帝國軍官。他懷疑藏得很深,于是他把他的望遠鏡對準了坑的最低點。深色的巖石依然占據(jù)在那里,邊緣鋒利,黑色,散發(fā)出輻射熱。
維斯德鎧甲里的生物測定計告訴他,輻射水平足夠低,不會造成傷害。他認為,獸人用鉆頭、炸藥和風鎬鑿開巖石時,對巖石散發(fā)出來的影響是基本免疫的。他們收獲、切割小行星的核心并將其用作燃料。這種潛在的不穩(wěn)定反應似乎絲毫沒有讓那些綠皮感到不安,他們興高采烈地開著礦。
卡斯托爾的聲音透過一道微小的輻射扭曲波從通訊鏈接里傳來。
“在那兒。”
三名誹謗者保持著分散隊形的連貫性,彼此距離近到足以互相看見,但需要頭盔里的音頻信號才能溝通。
卡斯托爾標記了囚犯的位置,并將數(shù)據(jù)輸入三個誹謗者的視網(wǎng)膜顯示屏。這跟維斯德的預測很接近,他為自己的直覺得到了證明而微笑著。
“下降,集中到標記的地點。”卡斯托爾說著,隨即通訊系統(tǒng)里便是沉默。
維斯德評估了一下他的第一個目標,然后看了看他的同伴,希望他們也能這樣做,但巴拉克和卡斯托已經(jīng)走了。
由于沒有像納萊克和塞卡那樣在爆彈槍上安消音器,維斯德明白他得用刀刃來解決問題,他一路走到卡斯托爾標記的機庫。他看見了他的獵物,便躍過圍在坑邊的街壘的短檐,拔出了他的刀。
巴拉克更偏好近戰(zhàn)殺戮,在他看來,沒有什么比看著敵人的眼睛,親眼見證生命的消逝更能確認敵人的死亡的了。他有很多武器,不過,他用的是綁在他背上的鏈鋸劍。
這是他在那次榮譽決斗中用來擊敗蒂米德的武器,沾染了超人類的血,巴拉克收走了他的鎧甲作為自己的戰(zhàn)利品,也收獲了黑色圣堂的永恒憎恨。剛才那場同樣的戰(zhàn)斗削弱了巴拉克,他的傷口尚未完全愈合。
在晚上,這使他感到不安,但疼痛是一個戰(zhàn)士唯一的伙伴,這也是他對戰(zhàn)爭的回憶。困擾著巴拉克的傷口讓他變得緩慢。他知道卡斯托爾正在看著他。他必須證明自己依然配得起誹謗者這個身份。沒有人是出于選擇或制裁而離開的,唯一的出路就是責任的終結,而巴拉克還沒有準備好放棄自己的職責。
在他左邊那一瞬的動作引起了巴拉克的注意。他看見了維斯德,跟著他血腥的腳步穿過了龍門架。
巴拉克自己的殺戮也越來越多,他的刀鋒沾染上了紅色的獸人血液。他蜷縮在路障后面,知道自己不會被人看見。維斯德沒有注意到有人在監(jiān)視他。巴拉克不得不承認,他以一種隱蔽而高效的方式砍死了一個綠皮,這讓人印象深刻。兩個哨兵在岔路口附近徘徊。第三個站在維斯德的路上,尚未意識到另一個惡意戰(zhàn)士的存在。
“卡斯托爾說我欠你一條命,”巴拉克嘟囔著,抽出他的爆彈槍,進行瞄準。
在處決第三個哨兵之前,他等待著工業(yè)的喧囂平息下來。
正當維斯德準備殺戮時,鮮血和生物質濺滿了他的鎧甲和面甲,殺死獸人哨兵的槍聲仍在回響。他本能地尋找掩護,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射失目標的綠皮——這是一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射手。
附近的幾只獸人轉過身來,試圖確定聲音的來源。他們朝槍手的方向望去,但他已經(jīng)不見了。相反,他們的集體目光被吸引到維斯德身上。
當兩個哨兵怒吼時,附近的另外三個獸人從他們的有利位置爬了出來,加入了他們。透過他腳上磨碎的金屬。維斯德看見另外兩個綠皮用手指指著他的方向,大聲地對他們的同伴喊著。
他低聲咕噥了幾句,把刀收好,抽出爆彈槍。
巴拉克,他想著,試圖把他的憤怒集中在綠皮身上。這是必須的。
當獸人槍械的固體子彈如暴風雨般錘擊在他周圍之前,維斯德放倒了第一個哨兵,用一顆子彈打穿了獸人的脖子。
巴拉克從下面笑了笑,迅速穿過陰影,他路線上的崗哨已經(jīng)奇跡般地被清除了。
“債務償清了。”他喃喃地說,瞥了一眼沿著龍門架向后退去的維斯德和被引來的獸人?!耙悦置??!?/p>
卡斯托爾可不知道是誰。
巴拉克在關押帝國軍官的機庫北側與卡斯托爾會面。一開始,他沒有注意到卡斯托爾,越過了他的的秘密位置,直到卡斯托爾從暗處發(fā)出嘶嘶聲,他才糾正了自己的錯誤。
“在這兒。”
現(xiàn)在他倆都雙手雙膝著地縮在一條生銹的管道里,這條管道直接通向機庫。
巴拉克通過鐵絲網(wǎng)觀察了主機庫的活動,小心翼翼地潛伏在陰影中。
“囚犯們在這里,”他低聲對卡斯托爾說,卡斯托爾正靠在管道的一側檢查他的武器。
盡管機庫只被一個單獨的火桶照亮,但在忽明忽暗的陰影中,巴拉克還是認出了星界軍的軍官們,他們跪在地上,頭朝下,雙手放在背后。從地板上的血跡和他們衣衫襤褸的模樣來看,六個人都被毆打過。
“那我們趕快行動。”卡斯托爾回答?!澳闩c維斯德精心安排的轉移注意力行動效果不會持續(xù)太久?!?br/>
巴拉克做了個跟聳肩一樣含義的表情:“他說不定能活?!?/p>
“即使他這樣做了,他也會發(fā)出很大的噪音。綠皮會知道我們在這里。”
巴拉克點點頭,把全部注意力轉回到機庫。有六個獸人守衛(wèi),兩個在正門,三個在正下方,還有一個占著個臨時搭建的槍巢,俯瞰整個機場的地面。
那個人必須先死。
巴拉克沒有費事去踢鐵絲網(wǎng),他只是跳了過去。
金屬格柵嘩啦一聲掉在地上。機庫內的人類和綠皮被突如其來的喧鬧聲嚇了一跳。
當卡斯托爾通過時,巴拉克已經(jīng)用他的爆彈槍射出了三槍,處刑了那個監(jiān)視者,一聲堅硬的金屬撞擊聲表明槍卡殼了。巴拉克扔下他的爆彈槍,解開他的鏈鋸劍。當卡斯托爾的靴子重重踏在金屬地板上時,鏈鋸劍的鋸齒已經(jīng)咆哮著了。
他殺了門口的兩個人,選擇了掃射和致殘的戰(zhàn)術,而不是殺死。選擇擊殺就太慢了,他需要立刻把獸人放倒。
巴拉克正在和那三個看守犯人的人較量。他先將第一個人的前肢斬下,再將他的腿一切兩段。第二個人拿著已經(jīng)出鞘的砍刀向他撲去。獸人的鋼鐵與阿斯塔特的精金鋸齒撞擊在一起,火花在刀光劍影之中迸發(fā)而出。
第三個獸人將槍彈上膛,這是一門箱子般的火炮,槍管上打了孔,槍口如巨嘴般寬大。彈藥帶上的槍彈如卡斯托爾的拳頭般龐大厚實。他向俘虜撲去,他的基本智力或本能的一些基本部分告訴它,他的敵人已經(jīng)來救這些俘虜了了,否決掉他們的勝利是最重要的。
可敬的是,三名被俘的帝國軍官齊心協(xié)力地站了起來。他們的雙手仍然被綁在背后,他們迅速沖向俘虜他們的人,試圖為營救者爭取更多的時間。
卡斯托爾在入口處看到一只被他致殘的獸人正匍匐前進,伸出手想要逃跑并發(fā)出求救信號。他暫時不去理會這只獸人,而是奔向襲擊了另一個守衛(wèi)的帝國軍官。
其中兩個人倒了下去,其中一個幾乎肯定是死了,他的脖子彎成一個奇怪的、不自然的角度。另一個俯臥著,但一動不動??ㄋ雇袪栍盟臎_擊力和覆蓋著鎧甲的巨大身軀猛擊了獸人的腰部,把獸人擊倒在地,令其遠離那些俘虜。
獸人仰面掙扎著,對準了卡斯托爾頭盔的側面發(fā)動了一記猛擊。他的耳朵頓時嗡嗡作響,卡斯托爾將爆彈槍槍托猛的往下一壓,打折了那頭野獸的鼻子。獸人咆哮著,憤怒而痛苦,把那個惡意戰(zhàn)士扔了出去,扔到了機庫的地板上。
獸人站了起來,向卡斯托爾沖去,就像他希望的那樣。
卡斯托爾放下爆彈槍,揮舞著錘子迎步而上,朝獸人突出的下巴上猛烈一擊,威力足以令其身首異處。他向前跑了幾步,動脈中噴涌而出的鮮血把他上方的管道系統(tǒng)染成了暗紅色,獸人跪倒在地,向前倒去。
卡斯托爾喘著粗氣,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對獸人的敵意慢慢消退,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戰(zhàn)爭是好的,他很久以前就這么明確了。它向你展示了在敵人的眼中你到底是誰,以及帝皇那榮耀的面容。
巴拉克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兩只獸人躺在他的腳下,已經(jīng)死去,被肢解了。與卡斯托爾不同,他在鮮血的面具下野蠻的露齒而笑。
爪子摩擦金屬的聲音引起了卡斯托爾的注意,他想起了那只試圖逃跑的獸人。
兩聲巨響在廣闊的機庫中回蕩。
巴拉克放下爆彈槍,他已經(jīng)清除了卡殼,一只手舉著它。
門口的兩個獸人都死了,都是被爆頭擊殺的。
“還是太慢了嗎?”他面對卡斯托爾問道。
卡斯托爾摘下頭盔,很高興至少有那么一會兒可以擺脫頭盔的束縛。他指了指從巴拉克那野蠻租用的鎧甲縫隙中滲出的鮮血。
“還是太慢,但已經(jīng)夠致命了?!?/p>
“我就這么著了?!彼姓J。
通訊系統(tǒng)噼啪作響起來。
“你個混賬?!?/p>
是維斯德。
“如果你生氣了,那就意味著你還活著,還能走路?!笨ㄋ雇袪柣卮鸬?。
“勉勉強強吧?!?/p>
“現(xiàn)在和其他人進行重新組織,我們找到目標了,現(xiàn)在正在進行撤離?!?/p>
維斯德咒罵了幾句,中斷了聯(lián)系。
“他聽起來一點也不樂觀,”卡斯托爾說著,收起錘子,然后撿起他扔掉的爆彈槍。
“至少他還活著?!?/p>
卡斯托爾揚起眉毛。
“你確定,你對此感到高興嗎?”
巴拉克收起鏈鋸劍,檢查了一下他爆彈槍的彈藥計量器。
“他現(xiàn)在知道規(guī)矩了。我的擊殺就是我的擊殺。如果他尊重這一點,他就會活得更長?!?/p>
“不止是無情了啊,兄弟?!?/p>
巴拉克停頓了一下,然后問道:“你是在刺激我嗎?”
“沒錯?!笨ㄋ雇袪栒\實地說?!拔野l(fā)現(xiàn)你依然有自己的優(yōu)勢,而且維斯德也配得上當一個誹謗者?!?/p>
“你知道我會這樣對他的?!?/p>
“我希望你不要殺他。其余的就由你來解釋了。”
當卡斯托再次戴上頭盔時,巴拉克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轉向囚犯們。
“我們來帶走我們要的東西吧,好嗎?”
卡斯托爾點點頭,也向帝國軍官們表示致意。六名囚犯中的四人已經(jīng)死亡,有的是是在戰(zhàn)斗中犧牲的,也有的是在之前就被殺害了。
在剩下的兩個人中,只有一個還站著。他看上去像個政委,可能是勞斯佩爾的另一個下屬,勞斯佩爾的無頭尸骸正在腐爛,癱倒在機庫的墻上。
“我叫特雷格。”他介紹著自己?!澳阌形淦鲉??”他實事求是地問道。
“還有點兒,”卡斯托爾回答,低頭看著這個無禮的人,對他產(chǎn)生了些許反感。
“我可以用一個?!?/p>
特雷格被打敗了,但他沒有屈服。暴風兵的高傲蔑視從他的舉止和他那冰霜般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來。
“為何目的?”巴拉克問,他注意到那人缺了一根手指。
卡斯托對他說,“我們要把你救出去,特雷格政委。你和……”
政委看了一眼另一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帝國幸存者。
“埃吉爾森上校,”他說?!拔覀冞€不能離開。還有另一群囚犯,被關在深坑里。那是你的刀嗎?”他暗示著。
卡斯托爾瞥了一眼插在臀部刀鞘里的單分子戰(zhàn)刀,然后直視著政委的懷疑目光。
“你是我們唯一的使命。沒有別的人了?!?/p>
政委很堅決?!斑€有六個人被強行扣押著。”
“政委,那些人都死了?!笨ㄋ雇袪枌λf。
“他們還活著?!碧乩赘窕卮稹?/p>
卡斯托爾向前邁了一步。他們沒有時間了。到現(xiàn)在,獸人恐怕開始懷疑了發(fā)生的事情,并且正在向機庫移動。
“不,你不明白。那些人都死了。”
特雷格理解,但無法掩飾自己的厭惡。
“這是異端?!?/p>
“不,不是?!笨ㄋ雇袪栒f?!斑@是戰(zhàn)爭,你不能靠傻傻的逞英雄幸存下來。我們聯(lián)系不上他們,更何況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你同伴們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他們已經(jīng)死了?!?/p>
特雷格政委筆直地站著,下巴專橫地向誹謗者揚起。他很固執(zhí)?!拔覀儾荒軄G下他們就走?!?br/>
卡斯托爾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巴拉克,兩人之間達成了一項心照不宣的協(xié)議。
維尼亞在雨中等著,圖魯克在旁邊。他的指揮小組就像塑像一樣靜靜地潛伏在后面。
他們身后屹立著數(shù)支裝甲部隊和密集的星界軍步兵陣列。營地已被撤下清空。人員和物資已經(jīng)為戰(zhàn)爭做好了準備。成千上萬的坦克和步兵,足以攻破哈迪斯的深處。
憤怒,還有對復仇的渴望。這些人將撕裂巢都的城墻,進攻兇殘的綠皮。可以說,當士兵們聽到他們的軍官被殺的消息時,他們的憤怒要比聽到軍官們被俘虜時更加熾烈。
被帶走的十三個人中,只有兩個回來了。其中一個,埃吉爾森上校,很可能活不過今晚。另一個是政委特雷格,他顯然是在誹謗者執(zhí)行解救俘虜?shù)牟活櫼磺械娜蝿諘r犧牲的。這是一個令人不快的消息,但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禁不住為卡斯托爾兄弟和他的小隊的英勇努力鼓掌。
當裝甲部隊展開,長程重型火炮爆發(fā)出雷鳴般巨大的轟隆聲時,維尼亞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出現(xiàn)在那位軍士的面前。
“你欠我一筆債,連長兄弟,”卡斯托爾說。
維尼亞笑了?!盀槭裁矗俊?/p>
“解決沖突?!?/p>
“從那個鬼地方爬出來,幾乎沒有一點傷……”
現(xiàn)在輪到卡斯托爾笑了?!拔矣谐鸷拗沃摇!?/p>
維尼亞對著從他身邊呼嘯而過的復仇心切的帝國衛(wèi)隊們點點頭。
“人在被逼的時候會變得野蠻?!?/p>
“野蠻也是有用的,”卡斯托爾回答?!俺鸷薇榷髑楦芗钊?。”
“確實。維尼亞轉身面對他。“那么,我欠你的債……”
卡斯托爾已經(jīng)走開了。
“讓我想想,”他回答?!白D銘?zhàn)爭順利,連長兄弟?!?/p>
維尼亞看著他走了。這個自命不凡的家伙。他想把卡斯托爾殺死在他所站的地方,但是他不愿意這樣做,因為他們之間的天平是不平衡的,卡斯托爾知道這一點??赡芩莻€寡廉鮮恥之徒,但維尼亞也有自己的榮譽準則。
卡斯托爾是沖突的學生,他有一種躲避危險的方法,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政治上的。這并不是說他是個懦夫;遠非如此。他只是善于降低風險,在敵人還沒想要拔出刀來之前就將其磨鈍。這是一種天賦,但維尼亞也有天賦。他知道一些事情:名字,信息。歷史。當他還欠著卡斯托爾的債時,他可能無力反抗卡斯托爾,但麻煩還是會找上他。
“一場好仗?!彼恼f?!澳阋彩?,軍士兄弟?!?/p>
他轉向圖魯克?!拔倚枰秃谏ヌ脗冋務劊貏e是一個名叫沃達的劍之兄弟。他在阿米吉多頓這里,指揮著蒂米德以前的小隊。我相信他們曾經(jīng)一起戰(zhàn)斗過?!?/p>
“我們和黑色圣堂的關系仍然很緊張,長官。”圖魯克回答?!坝行┤撕尬覀??!?/p>
“那我們就是志趣相投的了,圖魯克。另外。”維尼亞補充道,一抹陰險的微笑顯現(xiàn)在他灰白的臉上。“我認識某個他們更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