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九九五年吧，三湘才女、我的同事爾葳，約我不日去采訪張國榮先生，從那一刻起，我就陷入了對張國榮的形象找不到感覺的困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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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我知道張國榮先生在港、臺、日本所受到的擁戴，知道他演技的爐火純青----只一部《霸王別姬》已令大陸專家折服。知道他的形象幾近完美，但這些不足以形成對他的形象氣質(zhì)的把握。翻些舊日報(bào)刊雜志圖片，想從中尋些啟發(fā)，孰料感覺依然茫然。他那略顯憂郁的面容，到底是角色狀態(tài)的延續(xù)呢，還是他本人真性情的爆光？又，圖片中時(shí)見入時(shí)的衣著，又讓人產(chǎn)生了“富家公子”的聯(lián)想，我不禁揣測，將要見到的張國榮，會不會是衣冠楚楚，翩翩風(fēng)度的倜倘風(fēng)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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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種種，有些是空穴來風(fēng)，有些是未見真人的妄測。然而拍攝在即，我仍找不到準(zhǔn)確感覺，一頭霧水，似有手足無措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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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穿行于車行馬龍的大街，駛向張先生的住所，讓我眼前霍然一亮。與所有的猜測和報(bào)章雜志尋來的印象截然不同，眼前的張國榮先生，卻是一副充滿青春活力的打扮，一如校園里見到的大學(xué)生；一條牛仔褲，一件圓領(lǐng)套頭衫，休閑中透著爽朗的朝氣。親切的舉止中略帶一份靜氣。立即拉近了與人的距離。他的這種氣質(zhì)，讓我一驚一喜，然而片刻之后，又感茫然。原先的印象與眼前的感覺如此不同，我當(dāng)怎樣拍攝眼前的張國榮呢？他一直掛著笑容與爾葳閑談，我心想，索性把心中的困惑全盤托出，聽他的見解！張國榮認(rèn)真聽完了我的講述，依然笑著問我：“那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呢？”我也直率的說出了進(jìn)門時(shí)的第一感覺。他聽后，一臉燦爛，仰頭一笑說：“按你的感受拍好了！”困擾幾日的迷霧，終于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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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初春三月的一個陰霾下午，房里很暗。作為唯一光源的窗口，又為一組笨重豪華的大沙發(fā)所堵。先不說搬動人家客廳家具多令人生厭，就以我和爾葳之力搬動這一堆物件，談何容易。左右為難之際，又是這位譽(yù)滿港臺、受多方擁戴、頭頂耀眼光環(huán)的大明星，毫無架子的伸過手來：“咱們一起來搬！”援助之際，也顧不上禮儀謙讓，三人合力，終于清出眼前一片“戰(zhàn)場”?？赡苣翘鞆垏鴺s的心情極好，也可能是“校園學(xué)生”的感覺使他高興，拍攝中，他或舉臂，或沉思，或莞爾一笑，都是青春熱情的流動。只聽相機(jī)“咔咔”作響，拍攝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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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年前的一瞬，但卻給了我和爾葳一陣春風(fēng)般和煦的愉悅，記憶至今，他的音容笑貌依在眼前，卻極難相信他已遠(yuǎn)去星際。我們只能遙望星空，唯愿滿天燦爛星斗，護(hù)衛(wèi)他，使他的在天之靈安息；愿他依然微笑，一如留在照片上永恒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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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 金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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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4《中國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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