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62? 沉淪

若世界失了軌，還請允許我瘋死在凌晨兩點半。

卷兒抱著食材去廚房收拾，十爺在客廳里扒拉了一會花瓶上的花，看了看樓上，終究還是不忍心讓立風被拷著。

上了樓，他敲了敲立風房間的門，聽到立風一句“進來”，才推門進去。

立風似乎被卷兒折磨地夠嗆，滿臉寫著不高興，看起來不好惹。立風瞥了十爺一眼：“你來干嘛？”

十爺正邁腿要進房間，見立風滿臉不耐煩地問他來干什么，他瞬間收回了腿，有些委屈地站在門口。

對颯颯的愧疚，讓十爺不知道怎么面對颯颯，總是覺得颯颯很討厭他。

十爺像一只因為頑皮被主人兇的大狗，乖乖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立風挑眉：“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辟邪嗎？”

“沒有…我能進來嗎？”

立風早就知道敲門的是十爺，卷兒進來可不會敲門。十爺開了門又不敢進來，讓立風起了玩心。

“你要進來哪里？”

十爺小小的腦袋充滿疑惑，還能進去哪里？只見立風眼神挑逗地看著他，任是十爺在這方面再單純，在立風露骨的眼神暗示下，他就是不想懂也得懂了。

“我就是想看看你……”

“那你可以走了，我很好，除了口干舌燥，除了想上廁所，除了手被拷著很難受?！?/p>

立風有些陰陽怪氣，這本是對著卷兒的行為，十爺卻覺得他在數(shù)落自己。

“那…那我走了，有事叫我?！?/p>

說罷就要關上門離開，立風滿臉疑惑，什么毛?。?/p>

“你回來?！?/p>

十爺門已經(jīng)快關上，聽到立風叫他，又小心翼翼地探了個頭進來。

“需要幫忙嗎？”

“你過來?！?/p>

“哦?！?/p>

十爺走進房間，順手關上了門，低著頭走到床邊。

立風的白皙的手腕上已有了紅痕，應該是剛才戴著手銬掙扎的時候留下的。鑰匙雖然就放在床尾，立風夠不到。

十爺拿了鑰匙，幫立風把手銬解開。立風活動了兩下腕骨，不緊不慢地伸了個懶腰，才抬頭看十爺。

“卷兒為什么要拷你啊？”

“他想睡我，我沒同意?！绷L語氣平淡，似乎根本沒覺得自己語出驚人，瞥了一眼十爺難看的臉色，淡淡補充：“他惱羞成怒罷了?！?/p>

“他不會吧?！笔疇敽翢o底氣地反駁立風。

立風眼里本沒多少情緒，在聽到十爺?shù)脑捄?，眼神迅速冷冽了下來，他冷冷地開口：“從前不相信我，現(xiàn)在也不相信我。你就沒有相信過我，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地來關心我?！?/p>

立風的情緒變化讓十爺不知所措，立風的話又戳中了他心里最痛苦的地方，傷口像是被刀子攪動一般，痛得連呼吸都很困難。他低下了頭，往后退了兩步，眼眶有些紅：“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p>

“我很討厭你小心翼翼的樣子?！?/p>

立風冷漠地下了命令：“出去。不想看到你?！?/p>

十爺沒多說什么，離開了房間。

立風只覺得胸口沉悶，說不上來的難受。

十爺走出房間后，同樣是覺得胸口堵得慌。低著頭沉默地走下樓。卷兒穿著圍裙，端著一盆蔬菜沙拉從廚房里走出來。

“怎么了，和颯颯吵架了？”

十爺不像是會和別人吵架的人。

十爺搖了搖頭，不太想說話，難得略過了卷兒，一個人到外面散心。

卷兒瞇了瞇眼睛，沒多說什么。

他們之間，還是有跨不過去的坎。對于立風來說，愛與信任是同等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混為一談。

立風頭發(fā)凌亂，衣服隨意地解了兩顆扣子，點著一根煙下樓，屋子里很快就都是煙味。卷兒皺了皺眉：“為什么在房間里抽煙？”

“犯法嗎？”立風面無表情地反問。

在自己家里抽煙，談不上犯法，言下之意就是“關你什么事”。

卷兒眉頭皺得更緊。立風隨腳踢了一下椅子，像耍脾氣的臭小孩。立風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還順腳踢上了門。

莫名其妙。

被兩個人先后忽視，卷兒看著滿桌的為他們準備的飯菜，捏緊了拳頭，起了把兩個人打暈綁回來吃飯的心思。

只不過，有些東西，還是給他們時間和空間，讓他們說開了好。

十爺心情煩悶，到便利店想買點東西喝，本想買點啤酒，想了想他不習慣酒的味道，就挑了兩罐雪碧，跑到街邊人少的地方坐著。

路過的乞丐看了他一眼，扔給他兩個硬幣。

十爺：？？？

心情更煩悶了。

立風心情也不好，想出去喝酒，這個點酒吧都沒開門，只好走到便利店買了兩罐啤酒，打算找個安靜的地方的喝，卻看到了街頭“買醉”的十爺。

“......”

這都能遇到。

本打算抬腳走了，十爺卻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看著立風。

大概對視了兩三秒，十爺反應過來，立馬起身收拾東西往遠處走，還不忘帶走乞丐施舍的兩枚硬幣，畢竟國家的貨幣不可亂扔。

讓感覺十爺好像是碰到了瘟神，敬而遠之。

立風覺得受到了極大的羞辱，脾氣當時就上來了?，F(xiàn)在到底是誰生誰氣啊，他還有理先走了？

立風追上他，一把揪住十爺?shù)暮笠骂I：“你跑什么！”

十爺僵硬地轉過身子：“我沒跑。”

“我只是不想讓你看見我，你說……”他有些委屈，“你說不想看見我的?！?/p>

立風差點氣撅過去。

“你不是要抓我嗎？哪有警察見了罪犯跑的？”

十爺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低落：“颯颯，我很快就不是警察了?！?/p>

“什么意思？”

“我辭職了。”

“為什么？”

十爺抬眼看著立風的眼睛，那雙烏黑的眼眸是純粹的黑色。從前覺得這種純粹的黑只能從地獄而來，如今卻只覺得那黑色純粹地沒有雜質(zhì)，何嘗不是一種美好。

“颯颯，我當警察，本就是贖罪?！?/p>

自己歌頌的，時刻記在心中的職責和使命，都不過是最為卑劣的贖罪，但求心安的自欺欺人。

微風輕起，街道邊的櫻花落了下來，像飄雪，點在行人發(fā)間。

立風看著飄落下來的櫻花，似乎不太經(jīng)心地問：“小十，你真的覺得我有罪嗎？”

“颯颯，我們都是罪人。”十爺認真地看著立風，“如果世道要你墮入地獄，我愿和你共沉淪。”

因為，是我讓你經(jīng)歷了絕境，也是我讓你走到了這一步。

我卻站上了道義的正面，迎接榮譽和陽光。而你活在道義的背面，承受不斷滋生的陰暗。如今，我想穿過所謂的道義去奔赴你。即便我們之間，注定隔著一條深淵。

立風的眼眸動了動。

“喝點酒嗎？”他拿出剛買的冰啤酒，“我們不必共沉淪，陪我共醉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