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捎來訊息(9)
為保證行文的統(tǒng)一性和流暢度,接力組目前已經(jīng)開始進行組內(nèi)互改,難以再區(qū)分不同作者的文段,故從本篇開始,不再標注文段作者。祝大家閱讀愉快!
接力組成員:長歌、duoduo、fish、西風(fēng)(排名不分先后)

心念一轉(zhuǎn),長歌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身處法奧斯,而是位于一幢廢棄已久的劇院門前。墻壁由于年久失修而斑駁不堪,本來金碧輝煌的門檐也已剝落,顯出一股衰頹之氣。但長歌卻覺得這種氣息有一種荒涼之美。他知道,自己又在做夢,而夢中的軀體依舊不屬于他自己。他只能跟隨夢中這個“長歌”行動,雙腳向前踏出,走進門,寂靜無聲的月夜之下,一縷縷殘輝自屋頂破洞之中傾瀉而入。
“長歌”循著皎潔的月光緩步前行,但長歌感覺得到,“長歌”的心中正充斥著難以抑制的激動?!伴L歌”走到狹窄長廊的盡頭,佇立許久,只是看著孤身立于舞臺之上,被月光披上白紗的背影。只是一眼,長歌便發(fā)現(xiàn)那個背影實在太過眼熟。
“難道是她?”
感知到了投射的目光,那人徐徐回過了頭。一雙初見時就深深印在長歌心中的鳶尾紫雙眸,就那樣凝視著“長歌”,眼中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她只是輕輕伸出了手,而“長歌”也自然而然地牽住了那雙手。
在二人指尖相觸的一瞬,長歌并未感覺到體溫,而是機械冰涼的觸感,即使仿生皮膚足夠以假亂真,但溫度不會說謊,面前的少女的確是機械體?!笆裁?.....”,長歌心中一驚,之前那只怪物核心處的半截枯槁身軀又在他的腦海中顯現(xiàn),“夢中的她居然是機械體?人類當然不可能在那樣的狀態(tài)下生存,但如果是機械體,一切都說得通了......”終于得出真相的他被自己的結(jié)論所震驚,腦中的思考逐漸停滯。而就在此時,二人在那破舊殘缺的平臺之上,作為彼此的引導(dǎo),緩緩舞動,少女鬢角淺藍色的絲帶伴隨著舞蹈而隨風(fēng)飄揚。
“賽琳娜......”長歌知道那是她,盡管衣著與印象中現(xiàn)實里的她有著許多差異,但那雙澄澈的眼,即使不能發(fā)出聲響,亦能勝過千言萬語。
無論是輕快流暢的維也納華爾茲,還是優(yōu)雅灑脫的探戈,在面前少女溫柔且堅定地引領(lǐng)下,這具身體都從起初的笨拙,開始漸漸跟上舞伴的步伐;短暫的過渡之后,曲風(fēng)驀而轉(zhuǎn)向急切激情,“引領(lǐng)者”變?yōu)椤案S者”,少女將一切都交給了少年的手中,憑借著冥冥之中的默契,少年嘗試著帶動舞伴的步伐,舞曲亦在此刻走向高潮......
但伴隨著那場無聲舞蹈步向尾聲,少女的眼角,竟?jié)u漸泛出淚花。長歌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與她漸漸遠去,二人的雙手,終于被什么不可言說之物所分隔,那并非是空間上的距離。長歌拼命地試圖伸出雙手,但那只是徒勞。內(nèi)心不斷浮上的憂傷以及周圍逐漸崩塌的建筑無不提醒著長歌,這場短暫的舞會,迎來終曲。面前的少女距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但長歌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這夢境之中無形的束縛。
無論少年在內(nèi)心之中如何嘶吼,如何掙扎,他只能無助地看著眼前少女自身體邊緣開始化為虛無,最終徹底湮滅于四周的無盡黑暗。最后的最后,他只能看見少女悲傷地閉上雙眼,沖著他搖了搖頭,臉上清晰可見的兩道淚痕也漸漸干涸,那是少女消失前最后的痕跡。
驟然,夢醒,長歌睜開雙眼,緩緩坐起身,周圍昏暗一片,看起來天還沒有亮。耳畔傳來了神威輕微的呼嚕聲,對面床上萬事戴著眼罩一聲不響。
長歌長吁一口氣,仍是習(xí)慣性地用手輕撫臉龐,但下一秒,手上傳來潮濕的觸感。
“是淚痕么.....”長歌抹了抹臉上的痕跡,喃喃道?!跋肽敲炊喔墒裁矗瑝艟扯?,我為何要當真般難過。明早還有課,呼.....也許我該再睡會。”
正當長歌準備重新躺下時,側(cè)面微弱的光源引起了他的注意。側(cè)頭看去,光源來自那個叫莫里安的青年,他仍坐在自己的桌前,對著筆記本的屏幕發(fā)呆,嘴里還默念著什么。而那束極為微弱的光,正是從筆記本屏幕上傳過來的。當然,這點微弱的光并不會對閉眼睡覺的人帶來什么干擾。
長歌默默看了兩眼莫里安,沒有多想便回身靜靜躺下,催促著自己放下剛才的夢。分離的憂傷逐漸散去,理智開始占據(jù)上風(fēng),但思考又一次將他逼入絕境?!斑@幾次的夢絕對不是巧合,它們之間一定存在聯(lián)系。那個跟賽琳娜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的機械體很有可能就是她,但她為什么會變成機械體,又為什么會被塞進那個怪物里面?夢中的‘長歌’跟‘賽琳娜’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剛剛這場夢中的舞會更是疑點重重,他不知道發(fā)生的時間,也不知道“長歌”和“賽琳娜”為什么要被迫分開。無數(shù)的疑惑在他的腦中盤旋著,讓他即使疲倦,也久久難以睡去。
翌日,頂著兩個黑眼圈的長歌單手撐住腦袋,強撐著承載著一夜倦意的眼皮囫圇地聽著講臺上渡邊老師的課。
窗外溫和的陽光照在長歌臉上,講臺上傳來的渡邊老師中氣十足而又充滿磁性的嗓音此刻成為了長歌最好的催眠曲。歷史課上講的東西對于他來說都只能算作常識,而自己真正感興趣的領(lǐng)域,渡邊這種一看就很老派的教師估計也不會講......不如睡覺,不如睡覺,這樣想著,長歌當真慢慢垂下自己的頭。
腦海中那道孤身立在破敗舞臺中央的背影,此刻與視線側(cè)前方認真記著筆記的背影不斷交織重合。長歌隱約還能看見那張認真的面龐......
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長歌突然被面前桌子上“砰”的一聲巨響從虛幻拉回現(xiàn)實。朦朧的視覺逐漸變得清晰,渡邊已不知從何時挪步到了長歌的桌前,一手持書,一手按在長歌的桌子上,神情十分嚴肅。長歌不確定他的眼神中是否還包含了幾分不悅。
“長歌同學(xué),請告訴我,斯多姆大陸的歷史分期及每個時期的特征,往詳細了說?!?/p>
長歌定了定心神,鎮(zhèn)定地站立起來,霎時間腦海中思緒翻涌。如若放在往常他自然可以口若懸河,將斯多姆大陸乃至整個見月星的歷史跟渡邊老師好好嘮嘮。但是幾乎一夜無法安睡的疲憊此刻宛若一道枷鎖,配合著心中許些說不明道不清的念頭,連帶著他的舌根和意識一起封印,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詭異到凝固的氣氛中,渡邊意味深長地看了長歌一眼:“坐下吧,你剛來到新環(huán)境,盡快適應(yīng)。下周會有月考,我希望你能調(diào)整過來,積極應(yīng)考?!?/p>
長歌只好認真地點頭,以讓渡邊認識到自己的誠懇態(tài)度。待他坐下,渡邊繼續(xù)順著教室后排走了幾步,直到走到一個人的座位跟前:“凡妮莎,你來回答?!?/p>
座位的主人站起身,長歌余光瞥去,正是昨天和哈里喬還有西蒙一起的那個女生。
凡妮莎先是自信一笑,隨即肅聲道:“斯多姆大陸誕生的人類文明具有一萬兩千年歷史,大致分為五個時期。
首先是自人類文明誕生后的7500年間的部落時代,鴻蒙茫茫,孕育眾生,淡泊自然屯居繁衍,社會組織為部落氏族;
其次是往后的3000年間的帝國時代,天命更替,神器遂易,九州四海暗潮涌動,社會組織為帝國王朝,最后一代王朝的結(jié)束緣由是‘文藝覺醒’,在一些啟蒙思想家的不懈努力下,整個大陸的社會性質(zhì)發(fā)生劇變;
往后的1000年的間白銀時代,發(fā)生了諸如‘工業(yè)革命’、‘新大陸遠航’等事件,人類對新事物的探索到達了全新的階段,隨著戰(zhàn)爭規(guī)模擴大到整個星球,科技在種族進步中的占比逐漸擴大;
而后400年間的黃金時代,戰(zhàn)后和平的生活,使得人類已經(jīng)徹底步入對科學(xué)的探索中,短短數(shù)百年內(nèi)發(fā)生了數(shù)千年都無法比擬的文明進步,大陸資源的高效利用也使得人類文明進入一個生生不息的發(fā)展期,我們現(xiàn)在使用的大多科技造物都起源于那個時代;而隨著人類迄今最大科技領(lǐng)域成果——真空零點能的開發(fā)成功,人類步入了鼎盛的‘量子’時代,
而后100年至今,人類時刻致力于掌握這種超越了核聚變和反物質(zhì)的超級能量,并將其運用于各大領(lǐng)域,為此,以斯多姆大陸為首的見月星多個大陸聯(lián)合,形成了全新的社會性質(zhì)——星球聯(lián)邦?!?/p>
說完,凡妮莎即刻收聲,保持立正姿態(tài),臉上依舊浮現(xiàn)著自信的神情。
渡邊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很好,凡妮莎同學(xué)概括得十分全面,請坐,我們繼續(xù)講剛才的話題,在盧克雷齊婭等人的幕后支持下,‘文藝覺醒’才得以順利進行......”
長歌漫不經(jīng)心地聽完,揉揉太陽穴振奮精神,正準備調(diào)整出一個認真聽課的姿態(tài)時,卻看見凡妮莎在坐下前沖自己拋過來一個挑釁味十足的眼神。無奈地聳聳肩,長歌將視線收回來,卻對上了賽琳娜的目光。然而對視僅僅一瞬,賽琳娜便轉(zhuǎn)過了頭。沒能來得及細品那一瞬的目光到底包含了什么,長歌只感覺心中猛地一顫,那是剛才被老師發(fā)現(xiàn)開小差都沒有的慌亂感。
“我剛才沒有答上來,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差勁......可惡,明明只是這種問題......不不不,剛剛大叔是不是說下周有考試來著,那就是你證明自己的時候!”長歌微微低頭,一股戰(zhàn)意突然涌現(xiàn)。從此刻起,考試對他而言不再是一種被迫應(yīng)付的差事,而是展示自己能力的絕佳機會。
下課后,長歌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地翻著歷史課本,試圖找出一些自己知識領(lǐng)域的盲點,耳邊卻傳來了令他渾身一震的聲音。
“長歌同學(xué)......你沒事吧,我看你今天自打進班后就有些無精打采的,是昨晚沒睡好嗎?”
長歌立刻開始調(diào)整狀態(tài),擺出一副精神的笑臉后方才抬頭,果然看見了賽琳娜那充滿擔憂的眼神。
“啊,賽琳娜......抱歉,我昨晚是有點失眠,讓你擔心了?!遍L歌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并使之盡量顯得溫和自然,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也不免得露出一絲緋紅。
“這樣嗎......突然到一個新環(huán)境確實可能會有諸多不適應(yīng)呢。嗯......失眠的話,或許可以試著在睡前喝一點安神助眠的飲品,熱牛奶或者梅昆布茶都不錯?!甭犕觊L歌的回復(fù),她短暫思考了一會兒,隨即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長歌微微一笑:“是么,今晚我會試一試。謝謝你啊,真是幫大忙了?!钡男θ葜袇s是藏不住的苦澀:“睡不著可不是因為什么水土不服,而是因為......”長歌的目光停留在賽琳娜鬢角的那縷淺藍色絲帶,瞳孔微微顫動。
“咦?長歌同學(xué)是沒休息好嗎?發(fā)生什么事了?”正當長歌準備借此機會與賽琳娜多聊幾句時,露西亞的聲音從中插入,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哦,是班長啊。我沒事,讓你費心了。有事找我嗎?”雖然同賽琳娜獨處的時間被人打斷讓長歌有些不悅,但看著露西亞那副帶著關(guān)懷的神情,長歌相信她并不是有意為之,因此并沒有生氣。
露西亞認真地點點頭,貌似真的相信自己的說辭,隨即正色道:“那就好。身為班長,時刻關(guān)注每位同學(xué)的狀況是我的責(zé)任。下周就要月考了,長歌同學(xué)你剛轉(zhuǎn)來,上節(jié)課又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我擔心你有什么學(xué)習(xí)或者生活上的困難。”
賽琳娜見狀,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長歌,既然班長找你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聊?!闭f罷,她便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長歌見賽琳娜離開,心里有些懊惱,但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強作微笑對著露西亞道:“謝謝班長關(guān)心。不過,我更想自己復(fù)習(xí),畢竟我對自己的功課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有什么問題我一定找你, 到時候還望不吝賜教?!?/p>
聽到長歌的回復(fù)后,露西亞才露出安心的神情:“那我先走啦,加油哦!如果有什么問題一定要跟我說呀。”說完,她便轉(zhuǎn)身離去,絲毫沒注意到長歌望向她的眼神那隱而未發(fā)的一絲幽怨。
“唉......又浪費一個同她搭話的機會。罷了罷了,機會以后還多得是,再說我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和她聊天的資本......這次考試,我一定要......”長歌握緊拳頭,望著賽琳娜的背影,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凡妮莎挑釁的眼神:“再說......如果看我不爽,一定要嗆我的話,那我可要堂堂正正地羞辱你一次!”